寬敞的院子內,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四個人如同犯錯的孩子一般,規規矩矩地蹲在地上,頭微微低垂著,眼神卻不時偷偷向上瞟去,想要觀察一下黎醉此刻的表情。
黎醉雙手抱在胸前,身姿挺拔如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瞰著眼前的四人。冷峻的麵龐沒有絲毫表情,隻是嘴角偶爾微微上揚,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之意。
"知道為什麼這次行動會失敗嗎?"黎醉的聲音低沉,仿佛從九幽之下傳來,讓人不寒而栗。
聽到這話,四人麵麵相覷,然後齊齊搖了搖頭。
黎醉見狀,冷笑一聲
"看看你們衣服的口袋裡麵吧!"他用下巴點了點,示意四人動手查看。
四人心中滿是疑惑,但還是依照黎醉所言,下意識地伸手往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探去。就在指尖觸碰到某個冰涼物體的瞬間,段憂銘和林清玄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愕之色。隨後,他們緩緩地將那個神秘的東西從口袋中掏了出來。
那赫然是一個微型監聽器,小巧玲瓏,散發著幽幽的冷光。這件衣服原本就是黎醉交給他們穿著執行任務的裝備,如今這樣的東西藏於其中,放置者是誰自然不言而喻了。
此時,黎醉終於欣賞夠了幾人的狼狽神情之後,才悠悠地開口"你們最大的錯誤就在於太過信任我。"
"當你們毫無保留地將所有信任都寄托在一個看似熟悉的人身上時,其實也就意味著你們已經踏上了一條必然失敗的道路。"黎醉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這是一場真正的重要任務,如果我真的叛變投敵了,那麼你們又該如何應對呢?難道就這樣傻乎乎地等待著被敵人抓捕嗎?"
說到這裡,黎醉不禁嘖了一聲"挺蠢的!"
“這是我要交給你們的第一課,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要完全將自己的背後交給對方,往往最熟悉你的人,傷害也更深。”
“說這些話並非是想讓你們陷入無知的懷疑之中,而是希望你們能記住無論從什麼時候,給自己預留一條後路。一旦形勢發展到真正危急的關頭,那時再來懊悔也為時已晚。”
就在這時,隻聽得一聲輕佻的調侃傳來“呦……這是在訓孩子們呢?”說話之人正是弗萊,弗萊懷裡緊緊地抱著一個巨大的木箱子,腳下生風般地幾個箭步便竄到了院子裡。當他瞧見院內幾人的模樣時,不由得微微挑起了眉毛。
“有事?”黎醉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個碩大無比的木箱,稍稍抬起頭來,朝著那四人微微示意,讓他們過來。
段憂銘幾人麵麵相覷,交換了一下眼神後,便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然而,在黎醉那平靜如水的目光注視之下,也顧不得其他,撒開腳丫子狂奔到了弗萊身旁。
看到此情此景,弗萊不禁嘖嘖稱奇起來。暗自打量著眼前這四個平日裡調皮搗蛋、無法無天的人,心中對黎醉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們虞河姐給你們準備的禮物。”隨著弗萊將木箱上的蓋子緩緩揭開,各式各樣、不同款式的高分子武器瞬間展現在了眾人麵前。
四人佩服的“哇”了聲
站在一旁的林清玄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伸出手便想去觸碰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武器。然而,他的舉動還未得逞,便被弗萊及時喝止道“彆亂動!小心傷到自己。”
弗萊不顧林清玄控訴委屈的眼神高傲道“本來是打算你們這次任務成功當獎勵的,失敗了還想要獎勵?”
“所有人繞著山,今天加罰五圈!”
等把四個小破孩打發走後,弗萊才問“情況怎麼樣?”
黎醉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波動擺弄著手中那冰冷的槍械,微微眯起雙眸,剛想要張口說些什麼,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眼前毫無征兆地陷入一片漆黑。
震耳欲聾的機器移動的嗡嗡聲驟然響起,其中還夾雜著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空間,仿佛要將人的耳膜刺破一般。黎醉的瞳孔猛地收縮成針尖大小,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用儘全力伸出雙手,勉強扶住身旁的一個破舊木箱,以此來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豆大的汗珠如雨點般從他的額頭滑落,一滴接著一滴,浸濕了他額前的碎發。
此時的黎醉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被困在牢籠中的野獸,無法掙脫束縛。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發生變化,潔白如雪的毛茸獸耳蹦了出來。與此同時,體內強大的精神力也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但他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力死死地壓製住這股力量,不讓其徹底失控。
暴怒的情緒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他的身體內瘋狂蔓延開來。他緊緊抓住木箱邊緣的雙手因為過度用力而不斷顫抖著,指尖深深地嵌入木箱之中,硬生生地在上麵劃出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喂……!”一旁的弗萊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他連忙快步上前想要攙扶住黎醉,可誰知剛剛靠近便被黎醉狠狠地一腳踹開。弗萊猝不及防之下連連向後退去好幾步,最終狼狽不堪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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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滿臉驚愕與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個平日裡冷靜沉穩的年輕男人。
黎醉臉色蒼白如紙,身體不停地搖晃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倒下。隻見他艱難地扶著自己的腦袋緩緩站起身來,喉嚨裡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陣低沉而充滿威脅意味的吼叫。
黎醉強忍著痛苦和不適,竭儘全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並勉強對著站在對麵的中年男人聲音嘶啞地喊道“出事了……”
聽到這話,弗萊頓時瞪大了雙眼,額頭上的青筋瞬間凸起,宛如一條條猙獰扭曲的蚯蚓。
黎醉強壓下心頭不斷翻湧的煩躁情緒,咬著牙,用儘全力將那個沉重的箱子狠狠地一腳踹向對麵人的腳邊。伴隨著沉悶的撞擊聲,黎醉喘著粗氣說道“帶著那幾人離開這裡!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情況,就算要采取一些激進手段、哪怕是揠苗助長,也一定要讓他們擁有足以自保的能力!我去把弗希爾安全帶回來……”
話音未落,黎醉毫不猶豫地強行收斂自己外放的精神力,準備轉身離去。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拽住了他,令他前行的腳步猛地一頓。
黎醉略帶詫異地回過頭來,隻見平日裡總是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模樣的中年男人,此時正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死活不肯鬆手。弗萊那張向來嬉笑怒罵的臉龐此刻變得異常嚴肅,嘴唇緊閉成一條線,仿佛用儘全身力氣才忍住不讓它們顫抖起來。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既有內心激烈鬥爭所帶來的掙紮,又飽含著深深的痛苦與無奈。
黎醉以為是弗萊在擔憂弗希爾的安危。於是,伸出手拍拍弗萊寬厚的肩膀“我說過,在我的整個計劃當中,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成為犧牲品……”
可黎醉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弗萊突兀地打斷。弗萊騰出一隻手迅速地控製住麵前身材高大的黎醉,另一隻手則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摸出一個類似於平安福的小巧鏈子,用力一拋,精準無誤地將其丟進了黎醉的懷中。
做完這些動作後,弗萊微微低下頭,刻意壓低了嗓音,語氣堅定地說道“專門給你弄來的,你小子必須給我平平安安地回來!那幫臭小子等著你去管教呢,聽到沒有?這是命令!”
弗萊在他年輕的時候曾經有過數年當兵的經曆,期間目睹了太多令人心碎的生離死彆場景。
然而此時此刻,當他凝視著眼前這位麵龐尚顯青澀稚嫩的青年時,內心深處那股作為長輩的責任感油然而生。
弗萊眉頭緊皺,目光嚴肅地盯著對方,字斟句酌地說道“無論最終的結局怎樣,你們都必須要完好無損、平平安安地回到這裡來。實在敵不過對方,就不要硬拚,可以使出一些陰損的招數,甚至直接逃跑也無妨。沒必要讓你們這些年紀輕輕的孩子去做出無畏的犧牲,我們這些老家夥現在還能夠扛起槍!”
聽到這番話,黎醉整個人瞬間怔住了,手中那條原本冰冷刺骨的鏈子,不知何時已被自己掌心的溫度捂熱。他緩緩抬起頭,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位麵容堅毅如鐵的中年男子,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拒絕。最後,默默地將那件物品塞進了衣兜之中“注意安全。”
話音剛落,黎醉便轉身急匆匆地離去,隻留下一個略顯單薄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弗萊,一直目送著年輕人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線儘頭。
弗萊的臉色愈發陰沉難看,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臨一般。
就在這時,段憂銘等四人恰好完成了奔跑訓練任務,幾人一邊互相嬉鬨打趣著,一邊朝這邊跑來。然而當他們走近後才發現,黎醉並不在這裡,於是幾人紛紛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急性子的邢宇橙最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弗萊,小一哥他人去哪兒啦?怎麼不見他的身影呢?”
弗萊聞言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他緩緩轉過頭,目光依次掃過麵前這四張充滿朝氣但仍稍顯稚嫩的臉龐,在無人察覺之際,悄然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這個位置不適合你們了,你們小一哥給你找了個新位置,現在收拾東西跟我走”
四個小破孩齊齊啊了一聲,表情不舍
“快去!”弗萊加重語氣
“……”
光線昏暗得令人感到壓抑的房間裡,溫薄慵懶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卻緊緊地盯著麵前屏幕中的監控畫麵,臉上露出饒有興致的神情。
監控畫麵裡的女人身手矯健,每一招都淩厲而精準,如同一頭敏捷的獵豹。溫薄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一邊不時拿起筆在旁邊的紙張上快速地寫寫畫畫,記錄下女人招式中的關鍵之處以及自己的一些分析。
"一具完美的容器啊"溫薄情不自禁地輕聲感歎道。儘管心中有著些許不甘,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所擁有的這具軀殼的確堪稱完美。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反應能力,都幾乎無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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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薄輕輕取下鼻梁上的眼鏡,將其握在手中慢慢地擦拭起來。透過鏡片,可以看到他那雙原本就深邃的黑色瞳孔此時更是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一般,牢牢地鎖定住監控畫麵裡女人那乾脆利落的動作。他的手指因為內心的興奮而微微顫抖著,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親自驗證一下這具軀體所能發揮出的真正實力。
突然,溫薄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閉上了雙眼。上一世的種種記憶如同潮水般迅速湧上心頭,那些曾經令他刻骨銘心的場景在腦海中一一閃現。
在上一世,就在他精心策劃的全人類篩選計劃即將大功告成之際,正是眼前這個女人——那位一直潛伏在他身旁、伺機而動宛如惱人小鼠一般的女警察,毫不留情地親手摧毀了他多年來的心血結晶。
聯合她的父親以及那個由溫薄本人親手創造出來的狐類實驗體一同對他展開了致命的攻擊。
回想起當時女人那副冰冷無情的麵容,還有她看向自己時那種仿佛在看待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般的輕蔑眼神,溫薄就覺得一股無法抑製的怒火從心底升騰而起。尤其是當女人麵無表情地用手槍瞄準他,並緩緩扣動扳機的那一刻,時間仿佛都凝固了。
溫薄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整個昏暗的房間裡,顯得格外詭異。他低聲喃喃自語道“我已擁有了兩世的記憶,甚至能夠窺探到未來的景象。這一次,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義之士還能像上一世那樣輕易地審判我嗎……”
“……”
黎醉悄無聲息地潛伏在那座荒廢已久、搖搖欲墜的爛尾樓之上。身形隱匿於黑暗之中,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耳麥裡突然傳來楚席氣急敗壞且異常暴躁的怒吼聲“我去他大爺的!黎醉,你這家夥怎麼不早點兒告訴我這老不死的玩意兒竟然也重生了啊?”
麵對楚席的質問,黎醉的麵色依舊沉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微微將耳麥拿遠了一些,回應道“彆激動,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重生的時間應該並不長。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和手段,絕對不會如此匆忙急躁地發動這場內亂。”
正身處法醫科裡的楚大爺緊緊閉上雙眼,腦海中如閃電般不斷閃過上一世所經曆過的種種場景。那些畫麵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令他幾乎無法呼吸。
確切地講,黎醉其實算不上是溫薄親手創造出來的第一個實驗體,真正的第一個是他!
沉寂許久的記憶開始在楚席的腦海深處漸漸蘇醒過來。
他一個被溫薄精心打造出來的唯一成功的犬科類基因體。
溫薄喪心病狂地向這個可憐的生命灌輸著殘忍血腥的殺戮理念,企圖將其塑造成一台毫無感情、隻知執行命令的冷酷戰爭機器。
當實驗艙被緩緩開啟時,白色的霧氣彌漫而出。隨著霧氣逐漸散去,一隻幼小而又消瘦的狐狸幼崽出現在眾人眼前。它緩緩睜開那雙宛如琥珀般晶瑩剔透的瞳孔,充滿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而新奇的世界。
自誕生之日起,這隻小狐狸便一直被囚禁在那個冰冷無情的無菌觀察室裡。在這裡,它所能見到的唯一活著的生物,便是那位每日按時前來給它喂食的身穿白色大褂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