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一陣男人們壓低嗓音、交頭接耳的聲音。
黎醉像一隻敏捷的貓一樣,輕手輕腳、悄無聲息地朝著聲源處靠近。
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目光掃視全場,當看清楚眼前的場景時,瞳孔猛地一縮。
華麗絢爛、金碧輝煌的大廳正中央,人頭攢動,喧鬨聲此起彼伏,仿佛一鍋煮沸了的水。
而在這最為熱鬨的中心地帶,人群如潮水般緊緊圍繞在一起,形成一個緊密的包圍圈。
在這個包圍圈的正中央,兩個看起來隻有一兩歲大小的幼崽被放置在了那裡。
若要說他們是普通的幼崽,似乎又不太準確。
因為其中體型稍微大一些的那個幼崽,其背部竟然舒展開來一雙烏黑發亮的巨大羽翼;而在他身旁的另一個幼崽,則擁有著一對潔白如雪的羽翼。
那個長著紅色瞳孔的幼崽顯得格外活潑好動,他一把抓過擺在麵前的小巧木劍,臉上綻放出天真無邪、燦爛無比的笑容。
相比之下,旁邊那個擁有藍色瞳孔的幼崽就安靜多了,他乖巧地坐在原地,宛如一尊精致的瓷娃娃。
任憑周圍的人們如何勸說哄逗,他始終一動不動,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抓鬮?
黎醉心中暗自思忖著,同時不動聲色地抬起手腕,動作熟練而迅速地用手中的設備將這幅畫麵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拍攝了下來。
接著,毫不猶豫地點開與段憂銘的聊天窗口,將剛剛拍攝好的照片發送了過去,並附上一句簡短的文字說明。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遠在另一端的段憂銘收到了來自黎醉的消息提示音。
他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心急火燎地劃開手機屏幕,點開那張圖片,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上麵的每一處細節來。
【段憂銘?】
然而,對麵並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段憂銘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屏幕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依舊毫無動靜。
他不甘心就這樣等待下去,於是再次將手指輕觸屏幕,讓畫麵滑回到那張神秘圖片的正中央。
兩根手指在屏幕上向外滑動,一點點地放大這張圖片。
隨著圖像逐漸變得清晰,那股熟悉感愈發強烈起來。
段憂銘瞪大了眼睛,仔細端詳著圖片中的每一個細節。
突然間,他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猛地抬起頭來,目光死死地盯住牆上掛著的一幅畫。
那幅畫中,有兩隻禽類栩栩如生,烏鴉的赤紅色雙眼仿佛穿越了漫長的歲月,毫不避諱地與段憂銘對視著。
段憂銘的心臟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他顫抖著伸出手,從褲兜裡掏出了一直放在裡麵的小白。
看著手掌心裡安靜熟睡的鳥,小巧玲瓏的身軀和柔軟的羽毛讓人憐愛不已。
可是當段憂銘再次將視線移到掛畫中的烏鴉身上時,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謬感瞬間湧上心頭。
如果不是此刻情景不對,段憂銘甚至想來上一句
震驚,養了挺久的兒子可能比自己年齡還大。
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猶豫再三之後,段憂銘終於鼓起勇氣,用微微顫抖的手指在手機鍵盤上敲下一行字
【你覺不覺得咱家小白和掛畫上的烏鴉長得挺像?】
點擊發送鍵後,他緊張地握緊手機,等待著對方的回複。
過了好一會兒,對話框裡才彈出了黎醉簡短而又令人費解的回答【?】
看到這樣的反應,段憂銘不禁有些疑惑。
但很快,他就發現黎醉那邊似乎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時的黎醉,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腦海中關於那掛畫中信息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與印象中乖乖叫他爹的鳥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那些原本斷裂、糾纏不清的線索,此刻如同拚圖一般,在他的大腦中迅速排列重組。
如果不是對自己有著清醒的認知,黎醉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傻逼。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喉嚨上下滾動,最終還是忍不住低聲罵了句臟話。
現場氣氛熱烈非凡,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姿勢讓黎醉感到身體逐漸變得僵硬,他的雙腳像是被無數根細針深深刺入一般,麻木感迅速蔓延開來。
一股莫名的寒意從體內深處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來,如同一股冰冷的洪流,無情地衝擊著他的每一寸肌膚和骨骼。
在場地中央,那兩隻備受矚目的幼崽宛如眾星捧月般被人們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
四周的嘈雜聲響徹雲霄,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現場的氛圍愈發興奮激動,好似即將沸騰的開水。
黎醉手背上的青筋高高凸起,大腦不斷發出強烈的警報信號,拚命提醒這具已經瀕臨極限的身體,但無奈所有的關節都像是被嚴寒徹底凍結,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挪動分毫。
不遠處傳來的喧囂聲震耳欲聾,仿佛一顆顆重磅炸彈在耳邊轟然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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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醉隻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冒,天旋地轉。
不知從何時開始,原本聚集在中央的人群竟然齊刷刷地轉過頭來,他們那一雙雙沒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黎醉所處的方向,透露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與詭異。
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圍的環境漸漸安靜下來,靜得讓人幾乎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就連剛才還在懷中歡快扭動的兩隻幼崽,此刻也如同突然卡頓的機器一般,緩緩地轉過了頭,它們那純真無邪的目光與周圍那些空洞無神的眼神形成了鮮明而恐怖的對比。
黎醉全身肌肉緊繃,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塊岩石,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眼睜睜看著那些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身影,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場噩夢般的場景在眼前徐徐展開。
段憂銘站在原地,目光時不時地掃向自己的通訊手環,但自從上次與黎醉聯係之後,便再也沒有收到黎醉的任何消息。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情緒漸漸湧上心頭。
他幾次都想要不顧一切地發動自己的能力去尋找黎醉,但理智告訴他不能輕舉妄動,以免驚擾到黎醉正在執行的計劃。
就在這種令人心焦的等待中,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終於,寂靜被手環上傳來的一陣極其微弱的消息提示音打破。
段憂銘精神一振,急忙低頭查看,卻發現屏幕上顯示的竟是一串毫無規律可言的亂碼
看到這串亂碼,段憂銘眉頭緊緊皺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起來,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他口中低聲喝道“因果定律——!”
刹那間,隻見麵前光芒一閃,一道耀眼的金光如閃電般劃過。
緊接著,一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翻滾而出,穩穩地落在了段憂銘身前。
待光芒散去,段憂銘定睛一看,來人正是多日未見的黎醉。
此刻的黎醉看上去狀況十分糟糕,渾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從這些傷口中不斷滲出,染紅了他原本華麗的衣衫。
他的右手緊握著一把閃爍著光芒的匕首,而那匕首上正有一滴一滴的藍色液體順著刀尖緩緩滴落。
黎醉大口喘息著,似乎剛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
稍作調整後,艱難地直起身軀看向段憂銘,語氣平靜地問道“……你的能力?”
麵對黎醉的詢問,段憂銘並未回答,二話不說地撕下自己衣角處的一塊布料,快步走到黎醉身旁,小心翼翼地為他處理起傷口最為嚴重的部位。
黎醉也不反抗,隻是靜靜地伸出手臂,任憑段憂銘的動作。
與此同時,用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輕輕將匕首收入腰間的刀鞘之中。
段憂銘頭也不抬“你那邊怎麼回事?”
黎醉簡單說明情況,聽到最後段憂銘擰眉“你說你當時動不了了?那你怎麼給我發的……”
沒說完,段憂銘就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對方是排名第一的大佬,如果沒些保命的手段,早不知道死哪去了
黎醉壓根懶得回答,輕閉著眼,靠在牆上
當那群詭異發現他的前一秒,黎醉死死咬破自己的舌頭,獲取片刻清明,一刀結果了一個詭異的性命後,黎醉幾乎是毫不遲疑的掉頭回去
過程中不斷有詭異偷襲,都被黎醉乾淨利落送去見上帝
但畢竟一拳難敵四手,多多少少還是受了些無足輕重的小傷
餘光瞥見段憂銘下撇的嘴角,黎醉吸了口氣無奈問道“又生氣了?段公主?”
“沒有。”
“段公主”死不承認,依舊繃著他的死人臉。
黎醉輕咳一聲,毫不留情命令道“過來。”
“乾嘛?”段憂銘雖然語氣還是凶巴巴的,但還是乖乖的湊了過去
見狀,黎醉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拉過對方的衣領,吻在對方臉側
“你……你你你……”
段憂銘瞪大雙眼,磕巴的不成樣子
不成體統!這還有直播著呢,他……他就這樣,這不是愛是什麼?這就是愛!
“段公主”繃不住他那張死人臉了,嘴角輕輕上揚
黎醉看出對方心中的小九九,也不打算解釋,輕笑一聲,生動形象的演繹了一把什麼叫給個甜棗,在打一巴掌,毫不留情命令道
“去把掛畫拿過來。”
“段公主”乖乖哦了聲,把掛畫拿下來遞給對方
黎醉那拿起掛畫,再把熟睡的烏鴉掏出來,然後在段憂銘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打開手環
【綁定品種——純種黑色烏鴉
綁定時間——不明】
黎醉在手環上敲敲打打,手環泛起藍光上下掃描著掛畫中的鳥類,隨即係統毫不留情的機械音在二人中間響起
【抱歉,你所選中的圖片與其不相符合——】
“我靠……?”段憂銘目瞪口呆“係統還有這功能?這麼人性化的嗎?”
黎醉搖頭“獨家。”
段憂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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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感受到一股炫耀的意味
黎醉壓根兒就沒想過要炫耀什麼,此時此刻他滿心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頭疼!
好不容易才連接起來的線索,就這麼斷了!
黎醉用手撐著牆壁,艱難地站起身來。他衣服口袋裡揣著的四張紐姆符突然毫無征兆地掉落在地上。
黎醉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把它們撿回來。
當那幾張紐姆符觸碰到地麵的瞬間,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整個通道都被這聲巨響給震得顫動起來。
緊接著,大量的灰塵和石塊如暴雨般傾盆而下,一時間通道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塵土氣息。
一旁的段憂銘見狀,瞳孔猛地一縮,他反應極快,一隻手迅速拉住黎醉,另一隻手則緊緊握住手中的掛畫,然後使出全身力氣向後猛退了一大步。
而就在他們剛剛離開原地後的下一秒鐘,一塊巨大的石頭轟然落下,狠狠地砸在了黎醉之前所站立的位置上。
隨著巨石落地,沙石四濺開來,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黏稠的不明液體,正緩緩地從高處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