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著眠眠。”放下筷子。
不是要求,而是告知。
“你陪著眠眠,我陪著你們。”
其實從一開始,溫灼就從不懷疑沈敘對溫眠的真心。
隻是他對溫眠的愛同樣盛大而沉重,話語,相處之間總會表現出排斥與不喜。
沈敘卷著鋪蓋輕輕躺在睡著的人身邊,小心翼翼牽起溫眠的手,放進自己手心,比對待最易碎的琉璃瓷器更珍惜。
這樣脆弱的人,就該永遠鎖進自己的手心。
他側頭麵對著溫眠,目光一寸寸描摹過眉眼,蒼白的皮膚,毫無血色的唇,一遍又一遍。
半垂起眼,漆黑的眼眸,如窗外的無垠長夜,晦暗幽深。
沈敘緊挨著溫眠睡去。
直至天光大亮。
蝶羽般的眼睫輕顫,從夢中醒來的溫眠下意識垂眼。
像曾經數以千百次那樣,毫不意外看到了沈敘。
他從不怕閉眼麵對黑暗,因為知道,七千零八十五次,每一次,都是愛人。(愛人,我所愛的所有人)
意識回籠,身體仍舊僵硬。
溫眠張嘴,艱澀出聲。
沈敘恍惚之間聽到了溫眠的聲音,氣若遊絲般,虛弱至極的,“哥哥。”
很輕很輕。
隻有貼在他身側的沈敘能夠模糊聽到。
心頭猛然一跳,沈敘在一瞬間起身睜眼,不知怎麼的竟驚出了身冷汗。
他極重的呼吸聲在格外靜謐的病房裡清晰無比,熾熱眼神瘋狂緊密的鎖定在溫眠臉上。
眼底濃重的情緒沒有一絲一毫掩飾,愛戀,欣喜,如海水般波濤洶湧。
積攢的情緒一下子崩掉了。
沈敘撲進溫眠懷裡,臉埋在肩窩
聲音帶著不再掩飾的哭腔,“我要嚇死了,就不該把你自己一個人放在家裡,我怎麼能把你……”
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壓在溫眠胸口,讓溫眠有些呼吸不暢。
”我這不是好好醒過來了嗎?”溫眠仍舊是用氣聲,虛弱無比,“哥哥,我胸口有點悶。”
沈敘驟的起來,眼眶紅紅的,原本鋒利張揚的眉眼都耷拉起來,像隻被主人拋下過一次的大狗,不容忽視的可憐。
短短一年,溫眠已經把前十幾年未曾見過的這一麵看了個遍。
全都是為了自己。
心中酸軟,他想要抬手摸摸頭安慰。但力氣太小,竟沒能抬的起來,反倒是感覺到兩隻手都被厚厚的石膏包住,動彈不得。
於是他隻好笑笑,“好在你帶著爸爸大哥及時趕到,我才能安安全全的躺在床上睡了這一覺。哥哥應該開心,慶幸才對。”
溫眠是這樣想的,經曆了那麼多的危險和命懸一線,他都好好活了下來,怎麼不該慶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