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村的日子平靜又熱鬨。
俗話說三個妯娌一堂戲,那三個性子格外不同,又互不對付的謝家三位媳婦就是n場演不完的大戲。
今兒是老二家的偷懶,院裡雞屎沒掃乾淨,明兒是老三家的又私藏家裡貴重物品—雞蛋,後天老大家的又偷偷拿東西補貼娘家。
總之,安寧可算見識到了,這年頭,村裡頭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能扯著嗓子吵吵上半天。
就這還是顧及了房間內讀書寫字的姐弟倆,要不然,這家裡還能更熱鬨一些。
一直到安寧現在一聽到開場,基本上就知道下頭基調。
動不動愛挑事兒彰顯存在感的謝大伯娘,委委屈屈,因著底下沒個兒子,總是硬氣不起來,憋屈小白菜模樣的二伯娘。還有已經進化成新型攪屎棍,回回恨不得直接將老二家的一腳踩死的自家親娘。
偶爾還有從縣裡回來,給自家阿娘伸張正義,鬥誌昂揚,舌戰群儒的謝家二丫。
總之,謝家這日子,大事兒沒有,卻也丁點不缺熱鬨看。
無聊地日子,偶爾吃吃瓜也算安寧為數不多的樂趣。
一直到三年後,安寧第一本手抄版《論語》以600文的高價賣到了縣裡的最大的書舍,清溪書肆。
這一重量級消息,在原本安靜的謝家老宅瞬間炸開了鍋。
“啥?大成子你說啥,六百文,就這一本書咋就這麼多錢?”
謝老爺子手上草煙卷兒險些落到地上。一旁的謝老二更是連手上沒放下的鋤頭險些砸到腳都沒發覺。
聽到錢,屋裡頭幾個女人也忍不住紮住耳朵。
隻當沒瞅見這倆人的失態,謝有成依舊笑眯眯
“四堂叔,普通書是沒這個價,但誰讓咱們四丫這是寫的好呢,人家書肆老板都說了,像這樣的成色,以後送來多少都收。”
當然這隻是誇張的說法,桃花縣不大,縣裡能用的起手抄書的人家更是一掌都嫌多,大都有錢,有講究的人家才用的上。
普通印刻板雖看起來死板了一些,但奈何便宜啊。在印刷術已經普及的大周,除非一些特殊書籍,一本書的價格大多也就在兩百文以內。
當然有一點謝有成沒有誇大,也不是所有“手抄本”都能賣出這個價。安寧這個之所以值錢,是因為她刻意仿了早前在書肆中看到的,前朝一位書法家的字跡。
雖然以這個年紀的筆力,能有兩三成真意已是極難,但在這個小縣城內,卻已經是極難得的上品了。
但這些,一輩子都在跟土地打交道的老謝家肯定是不懂的。
這會兒又見謝有成一臉熱絡地同四丫說話,臨走前還不忘將足足有一掌高,被油皮紙裹地嚴嚴實實的點心往四丫手裡塞。
油紙外頭,甚至還能看“鳳翔樓”幾個大字的印跡。
當然,這幾個字謝家人必然是看不懂的,但這熟悉的紅印子,不就是縣裡最大的那家點心鋪子嗎?
顯然,光是這一包點心,怕是都得要費上不少銀錢。哪怕謝有成本人就在縣裡當著賬房,親爹又是村長,這些也不是隨便能拋費地。
謝老爹連忙拄著拐杖上前
“大成子來回跑一趟不容易,咋能還要你的東西呢!”
還是這麼貴重的點心。
一身同村裡人截然不同的墨色長衫,謝有成依舊笑地和氣極了,絲毫沒有偶爾麵對村裡人,隱隱而生的傲慢
“堂叔客氣了,石頭這幾年能有這麼長進,還得多虧了阿寧,這點點心又算什麼。”
石頭,正是小胖的乳名。
就衝這一點,哪怕叫他再多添上一份束修,他也是樂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