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暫時還沒有所求,大多數人也會下意識就會向地位高,亦或者厲害的人表達善意。”
這不是勢力,本能而已。
統子似懂非懂。
安寧的日子照常悠閒平靜。見識到了考中童生帶來的巨大好處,無需安寧多言。謝小弟就自發刻苦了起來。
連一旁的小夥伴小胖也是一樣。
小孩子也是有虛榮心的。
少年童生帶來的不僅是光環,眾人殷切之下,還有前所未有的壓力。
尤其對兩人而言,沒有縣裡私塾那優越的環境,心下難免有些惴惴。
在安寧還在不緊不慢看書練字時,這倆人簡直都恨不得頭懸梁,錐刺股了。
好在“輔導老師”安寧確實給力,又有謝有成為了自家兒子,想儘辦法通過書舍這層關係想方設法為幾人搜集書籍資料。
終於在兩人考中童生的第五年,謝小弟十五歲,小胖十七歲這年,兩人雙雙考中秀才。
秀才不同於童生,在大周朝是有專門衙役前來報喜的。
伴隨著陣陣鑼鼓之聲,喜報響起的那一日,無疑整個桃花村都炸了起來。
“啥,你說真的,三娃真中了……”
在一眾村民的恭賀聲中,謝老頭當場激動地險些暈倒,要不是身後謝老大著實給力,怕是當場就要栽倒過去。
匆匆趕回來的謝老三更不必說,哪怕在榜上已經確認了好些遍,這會兒依舊暈乎乎的,一直到縣衙裡差役一遍遍念出名字,這才仿佛如夢初醒,在一旁謝有成的提醒下忙不迭地拿出早早備好的賞錢。
小陳氏更是抓著安寧的手連連喊著老天保佑。
一直到報喜的差役人都走了老遠,兩家人還處在被巨大的驚喜衝昏了頭腦之中,連一向能說會道的謝有成,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要不是安寧拚命阻止,怕是當場能給小整個輩分的安寧磕下頭。
“阿寧啊,日後有啥事兒隻管知會一聲,你有成叔絕不推辭。”
這一刻,連慣愛撚酸的謝大伯娘都忍不住高興地擦了擦眼角。
跟童生隻有一個名頭而言。秀才對一個農家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一大家子日後都無需受到傜役之苦,意味著可以免除整整二十畝良田的稅收。同樣意味著一家子不是連一個小地主,都可以隨意欺壓的社會最底層。
有了冤屈,憑著秀才這個身份,起碼不會連申訴都找不到門路。
小胖和謝小弟兩人,日後哪怕前途截止於此,也能安安穩穩在縣裡當個一輩子受人尊重的教書先生。
社會地位,人脈關係比在場所有人不知道高出多少。
說一句階級跨越也不為過。
儘管都說什麼窮秀才,可事實上呢,隻要願意放下虛無縹緲的身段,秀才即使做不到富貴,可衣食無憂卻也是很容易的。
“真好啊!咱們老謝家,總算有出頭這一日了!”
已經七十多歲的太叔公被人顫顫巍巍攙扶過來的時候,話都說不利索了,卻還是堅持著在一眾族人殷切的目光下,定下了來日開宗祠的良辰吉時。
這時候人們大多聚族而居,比如眼前的謝家村裡,光是同一個姓氏就足足占了八成往上。
一族之內同時出了兩位秀才,對整個村子來說,都是天大的喜事。
整整半個多月,謝家小院的熱鬨都沒停過。比之前考中童生時,不知道熱鬨了多少倍。
包括謝四叔在內的一家子臉上笑都快笑僵了。
安寧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家裡居然還有這麼些親戚。她娘小陳氏那裡尚且不算。已經嫁出去的大丫這次不僅自個兒帶著一雙兒女回來,還帶著身後一大家子。大姐夫態度更是殷勤了不知多少倍,光是手上帶的禮,兩隻手都險些拿不下。
短短半月,光是各處收到的禮,足足有小半屋還多。
不止有各路親戚,大頭還有謝家村附近的小地主們。
這些年讀書用到的花費,可以說僅一夜就已經回本了大半。
怪不得都說這年頭農家子弟讀書,與賭博無異,賭贏了名利皆收,輸了一無所有。
安寧輕抿口遞到手邊的果茶,繼續著手上還未完成的畫作,對屋外的熱鬨隻看了一眼,就不再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