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營帳內,似笑非笑地瞅了眼從方才起就愈發沉默的某人,弘皙輕撚著手中玉玦,半晌方才輕笑著開口
“怎麼,總算回過神兒了?”
“奴才該死!”
一身侍衛裝束的瓜爾佳兆舜幾乎立刻屈膝跪地,繃直著身子近乎一板一眼道“請殿下責罰!”
“行了!則誠你這性子啊!”
說來這人到他身邊也有兩三年了,期間同自家堂妹見過的麵並不算少數……
不過……垂眸看了眼直挺挺跪著的某人,就這三棍子打不出屁的德行,要不是今兒眼前這人這手腳麻利的勁兒,還有抱著小狐狸那小心翼翼的架勢,他還真發覺不了。
更彆說堂妹本人了。
幽暗的燈光下,弘皙麵上喜怒難辨,不知過了多久,方才徐徐開口
“說吧,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回殿下,奴才亦不知曉。”
初時隻覺得是個極好看的小姑娘,殿下極為喜愛的堂妹,亦是金尊玉貴需要小心對待的格格。等到發覺時目光已然很難移開……
想到那位宛若朝日一般明曜的人,瓜爾佳侍衛下意識低下了頭,薄唇緊抿。
如格格那樣的人,恐怕沒人會不喜歡吧!就他所知,光是殿下身邊的人,動心思的就不止他一個。
那麼殿下今日此舉……
兆舜不覺已經握緊了拳頭。
還算有點腦子,將來人的動作儘收眼底,弘皙輕笑一聲
“據本世子所知,這兩年陸陸續續跟九叔打聽過的,就不下一合之數。倒是則誠你,好歹也算名門之後,當真就甘願如今這般默默無聞下去?”
遠的不說,就說富察家那位,都被他連帶九叔整治成那樣了,不還越挫越勇嗎?
蠢貨,殊不知越是這樣跳,九叔二人就隻會越發看不上。
弘皙心下微嗤。
名門,幾乎空無一人的名門嗎?
瓜爾佳侍衛近乎慘淡地想著。
除去阿瑪留下的微末爵位,如今連他自己尚且前途未知,如何能妄想那樣的明月。
格格那樣的人,本就該永遠金尊玉貴才是。
無需多想,瓜爾佳兆舜幾乎瞬間便做出了決定
“奴才謹從殿下吩咐!”
“你可要想清楚了,走上這一步,若是成了,自然名利富貴皆收,但若輸了……”
回答他的是來人毫不猶豫的開口“奴才萬死不辭。”
還算有些氣魄,良久,弘皙這才笑了,一直到瓜爾佳兆舜即將離開前,才聽來人幽幽道
“爺好心提醒你一句,我這小堂妹從小到大,向來不喜用彆人用過的東西。”
怔愣片刻後,思及對方口中的含義,瓜爾佳兆舜臉色瞬間紅了一片,半晌才幾乎同手同腳地走出帳篷。
一直到來人身影徹底消失,屏風後,一襲青色長衫的文士方才緩緩走出。
“殿下,西大營多年來向來是直郡王地盤,這些年來雖被萬歲爺陸續清理不少,但到底優勢尚存。瓜爾佳侍衛到底是您身邊兒的人,又是萬歲爺親賜,這時候將人派去,這不是……”
羊入虎口嗎?
當然最後四個字,文士沒有說出口。
但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瓜爾佳侍衛雖雙親皆無,但其阿瑪瓜爾佳將軍早前好歹是救駕而亡,
似乎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若是這點膽氣都無,就把小心思好好藏著,彆礙著旁人的眼!”
手中折扇輕扣在桌案上,露出上方栩栩如生的江邊紅日圖,弘皙語氣一如既往難以捉摸“何況伯卿,汗瑪法真實意圖如何,經此一役,總能露出個三分不是嗎?”
誠然汗瑪法這些年對他精心教導,處處優渥,然而早些年對自家阿瑪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後還不是……
恰是如此,這一場他才必須贏才可以。
“妄圖希冀珍寶,不付出些代價又怎麼行呢?”
最後一句話,弘皙語氣並不算重,然而不知為何,一旁的文士卻覺冷颼颼的,下意識為方才的瓜爾佳侍衛默哀起來。
對某處的小插曲一無所知,將便宜相公麻溜兒踢走,母女二人就像小時候一樣,窩在同一處被窩裡。
對自家閨女不嫁人的話,安寧沒有出聲斥責,或者反對,隻一如既往將人攬在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