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兒並不大,除去一個不大的客廳廚房外,內裡能空出來的臥室也不過兩間而已,連隔壁雜物房都被堆地滿滿當當。
多餘能給人住的可謂一間沒有。
饒是如此,也足夠一家人興奮不已。尤其是楊小弟,知曉以後要在城裡生活,樂地足足在院子裡溜了一圈兒,才八歲的小屁孩兒還特彆勤快地包攬了小院裡一係列拔草,掃除的活計。
乾得那叫一個殷勤。
畢竟目前在這家裡,兩個姐姐包括自家娘都是能拿工資的厲害人,算來算去,也就他一個吃白飯的。
生怕自個兒跟沒用的老爹一樣被拋棄在鄉下,楊小弟這幾日可彆提多聽話了。更是無師自通同周圍一眾小屁孩兒打好了交道,順帶套出不少消息
“嘿嘿姐,我可是都打聽清楚了,這附近人家都可厲害呢,好些都是公安局裡帶帽子的人呢!”
“姐,你可太厲害了!”
楊小弟不覺豎起了大拇指,一旁的三丫也忍不住鼓掌。
安寧隻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能不多嘛!畢竟這所房子拐彎兒的功夫,對麵就是大名頂頂的縣公安局。
最不缺的就是帽子叔叔。
何況這個房子,還是她好不容易托同學找來的,租金貴了些,但勝在安全啊。
瞧著眼前新家,一家四口激動之下,光是收拾屋子就花了大半日,連素來摳搜的李小草都破例大方了一回,用手頭僅存的積蓄給兩姐妹換上了一床嶄新的床單被褥。
一直到躺在乾淨整潔的木床上,呼吸著空氣中乾淨的皂角清香,聽著一簾之隔的三丫持續不斷的樂嗬聲,安寧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曆史上饑荒有多可怕呢?
可以說那時候,人性的惡隻會被放大十倍,甚至百倍千倍。所以從一開始,安寧就沒打算過要住在村子裡。
無數事實證明,任何時候,隻有生存在同類之中才是最安全的。
就她們目前住的這裡,不僅治安良好,最重要的是,安寧早前特意留意過,這附近住的人家,多少也是城裡有些家底兒,甚至身份的體麵人家。
就算到特殊時期,也不至於真正到被餓死,甚至鋌而走險的地步。他們就算存點吃的,屆時也不會格格不入。與之相反……
張家村什麼情況,不說集體食堂,今年光是給上麵的糧食就交了一大半兒都多。
就這,還是村裡大隊長張愛國頭腦清醒,沒有同其他同行那般瘋了一般往上報畝產,絲毫不顧及村民死活的結果。
但有句話說的好,當所有人都在狂歡時,隻有你一個沉默,那無論對錯,這份沉默本就不合時宜。因而哪怕張愛國再清醒,村裡被拉走的糧食也不算少。
這般前提下,可想而知,到那時候村裡日子可見一般。
到那時,不說周圍那些人鼻子多靈,眼睛多利。丁點的特殊哪怕僅僅隻臉色好上一點,沒有徹底瘦骨嶙峋都是再明顯不過。
何況還有老楊家一群人在,對生的渴望下,人的惡意能到什麼地步,安寧不敢有絲毫僥幸……
三月中旬,眼見搬家事畢,姐妹倆日子愈發好過了,親媽李小草是個頂頂勤快的,又有姐妹倆時不時從供銷社帶回來的好東西,做起飯也不含糊。
不說頓頓有魚有肉,起碼不會像以往那般,一頓飯裡連個油星子都瞧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