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瀾的確回到了魔界。
魔界仍然下著雪,詭譎而冰涼。
不遠處的魔宮屹立在風雪中,雪越積越厚,似乎隨時都要將魔宮壓垮了般。
滿目黑白的色彩,寂靜而淒涼。
風雪肆虐,猶如鵝毛般簌簌落下,攜著鋒利如刃的寒風,似將人骨頭寸寸刮開。
雪地上腳印密密麻麻,錯亂無章。
他安靜地站在雪裡。
“少主。”月魄和紹衣一同走了過來。
謝無瀾淡淡地看向他們“人呢?”
紹衣低聲道“人在不邪山。”
聞言,他略略頷首,抬腳朝著不邪山的方向走去。
月魄和紹衣跟在他身後。
謝無瀾前腳剛走,後腳魔宮的門便被人打開。
玄羽披著一襲黑色的狐裘,緩緩走到了屋簷下,臉色蒼白得嚇人,薄唇卻泛著詭異的殷紅。
他鳳眸狹長,深而銳利,眼底墨色濃稠得化不開,瞳眸隻倒映出漫天的雪景。
李魔將從他身側走了過來,恭聲道“尊上,您的身子不可受涼,還是回寢殿歇息吧。”
玄羽置若罔聞,隻問“少主何時回來的?”
聞言,李魔將抬眼看向那三道離去的身影,低聲道“方才。”
“回來做什麼?”他喃喃著問。
“應當是要處理一個蛀蟲。”
“誰?”
李魔將遲疑了片刻“顏少華。”
玄羽睫翼輕顫,周身氣息冷了幾分。
李魔將忙低下頭去。
半晌,他隻聽到了自家尊上的一句輕歎“罷了,隨他吧。”
“我已時日無多,自覺虧欠他許多,但此時來彌補……”
“似乎已經為時已晚。”
李魔將“尊上,少主心裡還有您。”
玄羽隻是笑了聲“他不會接受我的好意的。”
“剩下這段日子,或許也可多為他做些事。”
李魔將猶豫了會兒,說“尊上,您明明隻要答應妄塵殿下,將魔尊之位讓給他,助他一同打開神魔穀便不會有事了,又何苦這般?”
玄羽搖頭“打開神魔穀,你我都活不了。”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鬆口的。”
“魔尊之位,永遠不會是他登上。”玄羽靜靜地望著遠處。
半晌,他轉頭看向李魔將,嗓音沉淡“日後,不可對少主不敬。”
“凡魔界內一切大小事務,皆由少主定奪。”
李魔將頷首,已是了然。
看來,這魔尊之位是少主的了。
少主被關在不邪山禁地十幾年,魔界內眾人皆以為他已失去了魔尊的寵愛。
不曾想,魔尊瀕死之際,竟還念著少主,要將魔尊之位傳給他。
以少主的手段,日後踏上這個位子,魔界恐怕是要變天了……
昔日那些欺辱過少主的人,還有機會活下去嗎?
那些人或許也同魔尊一般,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
不邪山。
“啊啊啊!”一道痛徹心扉的哀嚎聲傳遍禁地。
謝無瀾等人剛踏入不邪山,便瞧見不遠處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影。
那道身影渾身浴血,臉色蒼白,墨發濕淋淋地垂落,緊緊貼著臉頰脖頸。
他雙眸泛著詭異的赤紅,脖頸上青筋暴起,神色極其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