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謐無聲。
桌案一側靜置著一顆碩大明亮的夜明珠,襯得屋子內亮如白晝。
江挽緩緩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了窗。
天邊殘陽似血,漫天燒雲遍布蒼穹。
街道上人潮如織,黃昏餘暉的光流淌在街上,襯得人臉龐昏黃,地麵影子斑駁。
若是細看,半空中隱隱約約浮現著一層薄薄的結界,泛著淡淡血紅。
江挽關上了窗,深吸一口氣走到了床邊,緩緩坐下。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小二說她能救謝無瀾。
這是什麼意思?
江挽盯著床榻上的謝無瀾看了半晌,也沒瞧出什麼異樣。
可惜阿宓現在還未醒,也不能給她什麼。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阿宓上次給謝無瀾輸了一點靈力,便變得異常嗜睡。
江挽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隻恨自己書看得少了,孤身來到天都,對修行之事竟一無所知。
師父還偏偏不讓她看書。
江挽又開始低頭琢磨著手腕上的陰陽鐲。
妙音說她不能戴,可現在戴了,貌似也沒出什麼事。
她試著摘下,陽鐲紋絲不動,牢牢禁錮在一截皓腕上。
江挽“?”
她又伸手試著去摘謝無瀾的陰鐲。
仍然紋絲不動。
她神色有些古怪。
不是……
這就是妙音說的不能戴的原因嗎?
又過了約莫小半炷香的時間。
謝無瀾依舊沒醒。
江挽從丹田內調動僅剩不多的靈氣,試著給他輸進去。
未料還未碰到他,又陡然被反噬了回來。
她下意識捂住腹部,丹田內一陣灼熱,密密麻麻的疼痛遍布全身。
江挽並未注意到,謝無瀾腰間的不邪劍方才往外溢出了一縷魔氣。
半晌,她才緩過來,臉色有些發白。
她盯著床榻上的謝無瀾,嘀咕著“昏迷了防範意識還這麼強呢,想救都救不了啊。”
殘陽漸漸墜山,天邊星辰黯淡,夜幕垂落。
窗外倏爾起了一陣冷風,刮得窗子咯吱作響。
江挽起身將窗戶鎖上。
入夜了。
她握緊斷水劍劍鞘,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打量四周。
宋初年二人就在隔壁歇息著。
女妖的氣息一旦顯露,他們必會察覺。
江挽守在他床邊,滿臉生無可戀“謝無瀾啊謝無瀾,你可快醒醒吧。”
“再不醒咱倆都要被那女妖吃乾抹淨了。”
方才那小二說,醉香樓每年都會死一批人,宋初年也與她說過。
想來便是那女妖乾的。
可女妖卻說她不是為了殺人,是為了賺錢。
江挽陷入沉思。
那為什麼每年都要殺一批人?
這些人就活該被殺嗎?
搞得跟進貨似的。
無論如何,今夜醉香樓內的人她必須要保住。
江挽正欲起身,腦袋卻忽然一陣眩暈,身形搖搖欲墜的,險些站不穩。
她抬手捂著腦袋,重新在床榻上坐下。
一道淡紫色的氣息無聲無息地流露屋內,化作清煙散開,蔓延屋內各處。
謝無瀾突然就醒了。
他睫翼顫了顫,緩緩掀開眼皮,眼底神色不明。
江挽餘光瞥見,霎時驚喜道“謝……”
話音未落,忽然有一隻手扼住了她的脖頸。
江挽一噎,隻覺得喉間一緊,呼吸有些困難,抬眼望去時,謝無瀾不知何時已經起身,眼眸沉沉,冷冷地看著她。
她艱難地從喉間擠出幾個字“謝大俠……”
“你……”
脖頸上的力道驟然收緊。
江挽臉色一白,猛地嗆咳了幾聲,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讓他鬆開。
謝無瀾眼眸漆黑一片,宛若一灘死水,隻是蒼白的唇角緩緩溢出血跡,共生契的反噬衝進他體內。
可他卻仿佛渾然不知,眸底戾氣湧動,手中力度不斷收緊。
不邪劍著急地想要出鞘。
可它卻不能。
謝無瀾如今神識不清,一旦出鞘,無人能夠壓製不邪劍的魔氣。
屆時必定引來動亂。
但若再這麼下去……
兩人隻會同歸於儘!
“謝……無瀾。”江挽有些喘不上氣來“鬆,手。”
“呦,今日不還挺護著的,怎麼現在就動起手來了?”
一道嬌媚的聲音陡然響起。
在寂靜的屋子中顯得尤為突兀。
江挽呼吸困難,艱難地抬眼循聲望去。
桌側,一道氣息閃過,緊接著一道紫色的身影陡然出現。
是那女妖!
江挽啞然。
來得還真是不及時。
她使勁地拍打著謝無瀾的手臂,麵前的人卻仍然無動於衷。
江挽憋得臉頰通紅。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這女妖乾的好事。
“小妹妹,要不要姐姐來幫幫你啊?”女妖捂唇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