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仿佛無論何時,也激不起他的情緒起伏。
妙音盯著他半晌,輕笑了聲“你不去和你女兒敘敘舊?”
“畢竟——”
“她待會兒,可就要死在我手下了。”
眼前的男子,身形狠狠一顫,終是僵硬地抬起了頭來,冷冰冰地看著眼前的黑暗。
妙音似乎沒看出來他失明了,見那熟悉的眼神,已經對此無感,她仍然笑道“怎麼,你難道想再一次看著自己所在乎之人,死在你麵前麼?”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眼前人,那人眉眼沉沉,雙眸似冬日枯水,無漪無波,隻餘一片寂靜的黑。
他沉默地注視著眼前,眼底似有暗流湧動。
妙音卻是“嘖”了聲“說句話,跟要你命似的。”
長生劍不知何時被人從地麵拔出。
饒是劍氣形成的屏障再厲害,也抵擋不住千人的攻擊。
屏障已經隱隱有碎裂之勢。
待到屏障碎裂,長生劍、護心鏡皆會歸於他手。
想到此處,宮主簡直快要控製不住自己大笑出聲。
他死命地忍著笑意,眼底情緒愈發激動。
江挽握著長生劍,已經轉過了身。
她麵無表情地抬劍抵住妙音的脖頸“想殺我?”
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威脅,妙音絲毫不懼,隻是勾唇“你以為,我不敢嗎?”
半晌,她隻聽到了一聲輕蔑的笑“嗬。”
“那你也得先問過我手中的劍。”
除非以長生劍殺之,否則無人能夠殺她。
即便是用來取出護心鏡的牽魂陣……
妙音語速緩慢“區區一柄長生劍……”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神色似是陷入了往昔“當年,你娘曾用這柄劍救過我。”
“如今,你要用這柄劍殺我嗎?”
江挽不想聽她千年前那些糾葛。
如今自己的目的,便是將扶澤安然無恙地帶走。
但是,四周有飛仙宮的人,眼前又有妙音青姒,她隻一把長生劍,如何能殺出這重圍?
思索著,她已經鬆開了妙音,抬腳走到扶澤身側,緩緩蹲下。
察覺到動靜,他微微側首,看向了來人。
少女輕輕握住他手腕,渡去了體內的血。
她望著他片刻,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爹,我可以——”
“帶你走嗎?”
她說“師尊一直在等你。”
男子睫翼顫了顫,沉默了。
四周的風聲都有些悲涼。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知多久過去,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極啞“我記得,那日不是讓你彆來嗎?”
江挽卻是搖頭“您說了不算。”
他微微怔住。
一側的妙音倏爾笑了“小客人,我與你爹娘都有些淵源,如今又何必刀劍相對?”
“眼下,我們才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你想帶他走,我可以幫你。”
江挽不語,手中隻渡去源源不斷的靈力,臉色也愈發慘白了些。
“隻是……”
“我有一個條件。”妙音繼續道。
她淡聲問“什麼條件?”
“我要你身上的護心鏡。”
江挽沉默。
她有時候會想。
是不是自己死了,一切都能好起來?
譬如,她交出了護心鏡。
扶澤安然無恙地離開。
沒讓飛仙宮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