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去世後一個多月,你曾經報過一次警,是不是?你為什麼報警?是因為發現什麼了嗎?”
齊隊端起茶杯,吹開茶葉,似乎在隨意地喝茶,但目光卻透過霧氣,一瞬不瞬地盯著徐如意的臉。
徐如意心中一顫——那次短暫的報警,甚至都沒來得及說明緣由的報警,他們居然也翻出來了。
她確實報過警的。
在發現嘉園小區門框下方的血跡時,在意識到母親的死可能和秦關有關時,她再也無法忍受,當即顫抖著雙手撥通了報警電話。
但是,才剛說出“嘉園小區”的名字,她就匆忙掛斷了電話。
報警?讓警方來這查?查什麼呢?
母親已經去世三年,當初所留下的,不過是一份看不出任何問題的檢查報告,以及門框下這塊不知緣由的血跡。
就算能證明這血跡來自母親,就算鄰居願意出麵作證,證實當時母親是和秦關共處一室且發生了爭吵,又能如何?
沒有直接證據,秦關又是個律師,專業的刑事訴訟律師,他可以有一百種方式為自己開脫。
“你後來還親自去了趟警局,對吧?”齊隊放下杯子,繼續問。
是的,徐如意冷靜下來後,麵對警局不斷回撥過來的電話,她開車親自去了一趟。
“我父親珍藏的一幅畫不見了,我找不到,還以為是被人偷了,所以嚇得趕緊報警,結果我們家阿姨來了,我才知道是她收起來了。”
馮姨和她一同去的,當然也證實了她的話。
那是極短的一個小插曲,徐如意原本以為,警方不可能留檔的。
如今,他們居然重新翻出來了。
為什麼?
自然是對她生疑了。
“你一說,我才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徐如意一聲歎息,麵無表情地垂下頭,仿佛沉浸到悲傷的回憶裡,“其實那時候我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什麼事都一驚一乍的,我父親的死,對我的打擊真的很大,那段時間我幾乎天天哭,在他書房裡找字畫,一幅幅地掛出來,好像我這麼做,他就能回來……”
她當然不能說實話——那個時候的她,經受著巨大的心理煎熬。
她強烈懷疑母親的死和秦關有關,但是沒有任何證據。
她去問了專業的醫生,對方告訴她,那份報告可以證明母親確實死於自身疾病。
死因是自身疾病,報警都沒有意義。
她去網上搜索類似的案例,看有沒有例子可以參照,沒有,就算有證據,這種情況下對方最多隻能稱之為“過錯方”而不是“凶手”,彆說坐牢了,讓對方擔負刑事責任都不太可能,最多無非是承擔一些經濟賠償和人道的譴責。
專業律師的意見更是徹底澆滅了她的希望。
這位谘詢費高昂的知名律師在電話裡耐心聽完她的敘述,直截了當告訴她不可能。
“你有的隻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彆說打官司了,就是去報警,連立案都不可能。”
全無勝算。
而讓徐如意更煎熬的是——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如果母親的死真的和秦關有關,那麼,父親的呢?
父親的電動輪椅一直用得好好的,就算不熟練,怎麼就會在下坡的時候完全失去控製,被車撞上?
父親當天在公園和她問起秦關,結果,沒多一會兒,就出車禍了?
而且,父親是早知道秦關出軌的!
會不會,父親要他坦白,激怒了他?他害怕,所以,也對父親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