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靖朝四周看了一眼,很多同學低下頭假裝自己在認真吃飯,仿佛一定要數清楚碗裡有多少米粒。
還有一些露出緊張的神色;少數幾個人衣著和麵前這位小少爺差不多,看好戲一般朝這邊望著,也沒準備參與。
哦豁,看來這位小少爺在這個搞霸道戲碼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那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少年看清楚局勢後,麵色也沒有什麼變化,隻是站定了,手裡的餐盤還好好地端在手裡。
她的麵色仿佛不是被校園一霸攔住為難,而是和人談論今天天氣有多好一樣,甚至帶著淡淡的笑意。
楊沐恩嘴角勾起,他已經查探清楚這人的底細了!
不過是一個四品官員家裡一個旁支的子侄罷了,被叔父看重這才送到了這裡讀書,那又怎麼樣,最多證明張靖天賦尚可。
而青水書院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隻是這人沒在他的壓製下露出惶恐的神色,他有些不滿意。
他眼珠子轉了轉“本少爺最近缺個跑腿的,我看你溜達得挺囂張啊,等候我的差遣吧。”
張靖罕見地露出一絲迷茫,溜達得囂張是什麼意思?
她來這裡一個月了,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學習,哪裡溜達去?
她完全不知道,或者說也不在意自己多留在學室內向夫子請教了一會,楊沐恩找人跑空了好幾趟;而大少爺氣勢洶洶地搭話也被她無視了個徹底。
但她也不覺得在青水書院這個權貴滿地跑的地方,這個小少年能惹出多大麻煩。
楊沐恩眼裡的威脅和差遣,約等於張靖眼裡的小孩子試圖交朋友或者尋求認同和矚目的信號。
哪怕這個信號不是多麼友好,而她也不會允許主動權跑出自己手裡。
因此隻是淡淡地道“可以,但是要在課餘時間,也不能耽誤我寫夫子留下的作業。”
張靖眯了眯眼,那雙略狹長的眼睛和濃密的睫毛,還有已經開始消退的嬰兒肥,讓她看起來比同齡的人多了幾分成熟的氣息。身高的優勢又讓她天然帶著壓迫力。
楊沐恩猝不及防,眼睛裡還帶著幾分沒有退乾淨的得意,似乎沒想到她直接應下來了,甚至覺得她在搞陰謀,疑慮地看了她一眼。
張靖知道他想乾什麼,故意引起自己的反骨,讓自己表現出違背和叛逆,然後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來和自己對抗,並利用自己的權勢進行一種霸淩。
——比如先是言語壓製,然後是身體上的欺侮,最後把錯誤歸結為受害者沒有反抗或者無力反抗。
也許這種行為用霸淩來講似乎顯得過於嚴重,但試問哪個令人談之色變的霸淩不是從小小的惡意被加害者故意放大開啟的呢?
真是可惜了這個小少爺一張漂亮的臉蛋。
張靖接著問“我要走了,你吃完了嗎?”
楊沐恩下意識回答“沒有……這個菜好難吃。”
少年尚且清亮的聲音尾巴揚起,仿佛一隻撒嬌慣了的貓兒在抱怨。
張靖點點頭,聲音是慣常的溫和“莫挑食。”
她轉身把餐盤放在了統一收納的地方,連表情波動都沒有多一絲。
無視那明裡暗裡的視線,拖著尚疲軟的身體回到了宿舍裡。
楊沐恩呆滯了兩秒,鬼使神差地夾起自己最討厭的蘿卜送進嘴裡,然後回神的時候一臉厭惡地呸呸吐了出來“這麼難吃的東西誰讓食堂做的!”
然而沒有人回應。
這時候諸多學子已經吃完飯離開了,食堂的幾位員工習慣了大小貴族隨地發火,幾乎可以做到無視,反正有顧院長在,而發俸祿的又不是楊沐恩。
——
張靖睡了個飽飽的覺,第二天神清氣爽地起床上早六。
夫子看見她問好,滿意地露了個笑臉。
在青水一切實力就是最好的通行證,哪怕之前的幾位大拿對於疑似走後門的人不喜,但當她展現出來天賦,一切都不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