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感冒來勢洶洶,張靖連續兩天都手軟腳軟地躺在床上喝藥睡覺,直到第三天才真正感覺到了神誌清晰。
直到那天一個大娘找到了店裡。
她看起來有些不太適應和胡大花這樣“時髦”的女人說話,隻盯著拿著扇子扇風的張靖。
那把橢圓的塑料扇子上甚至還印著某男科醫院的廣告。
“女娃,你爸這兩天找你嘞,我看他醉醺醺的凶得很,你防著點嗷。”
大娘是路過買菜時偶然看見張靖的,後來又特意過來瞅了瞅,才確定這個人真是兩天前從樓裡消失的娃。
這娃可憐,也不知道怎麼躲在這混混店裡來了。要不是她爹不爭氣,也不至於沒有家可以回。
她隻提醒了一句,就提著菜準備走了。
胡大花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往大娘的塑料袋子裡塞了兩個西紅柿,然後衝她笑了笑。
大娘誒呀了兩聲,倒也沒拒絕,隻掏了一根胡蘿卜出來塞給胡大花,然後匆匆離開。
女人濃黑的眼線太潮了,大娘再看下去風濕要犯了。
胡大花把胡蘿卜洗了洗,掰成兩截,塞了一半給張靖,另一半放自己嘴裡啃著。
張靖扇扇風,哢嚓咬一口。
她差點忘記自己還有個破爛爹。
算算日子,暑假就要結束了,按道理來說張靖今年要升高三,但是目前狀態是她爹不肯交學費,原身也沒錢,隻好輟學在家,勉強活著。
她要上學。
至少高中畢業。
所以得先把那個張口閉口臟話的男人解決了,防止他阻礙自己拿到畢業證。
還帶著點病弱氣的女生雙眼突然爆發出一股凶光,胡大花手一抖,咬著胡蘿卜低頭跑去外間了。
“大花姐姐,好久不見啊~”
正在整理台麵的手一頓,胡大花沒什麼表情地抬眼,看見店裡進來三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他們留著時下最新的厚重劉海,領頭的那個染著黃毛,肆無忌憚地打量了一下店裡的陳設。
“聽說大花姐姐好幾天沒開業了呀,我們這不是來捧個場。”
黃毛毫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拿起紋身槍遞給一直沉默不語的胡大花“大花姐姐怎麼不說話了?咱們關係這麼好,你這樣我挺傷心的。”
“出……出去。”胡大花拿過紋身槍,冷著臉趕人。
一個人嘲諷地笑了下“還有底氣說這個話呢?我聽說你家拴著的小瘋狗丟了啊,這麼囂張?”
胡大花攥緊手指,隻冷瞪著他們重複道“出去!”
黃毛臉上的笑沒了,他不耐煩道“這是在乾什麼啊大花姐,你早早聽我的話不就沒有這些事情了?都是一家人鬨得這麼難看……你不嫌丟臉嗎?”
胡大花一字一頓清晰地說“你為非作歹、蹲局子……幾回了,都,都不嫌丟臉,隻會在這裡,道……德綁架。你嘴臉難看。”
這幾個人是早早就不讀書了的年輕人,靠著臉皮厚三觀不正,來紋身店裡鬨了好幾回了。
起先是讓胡大花免費紋身,後來“借”錢,再後來讓胡大花和他們戀愛。
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卻稀疏平常。甚至他們對此引以為傲,認為這是混社會人士成功的證明。
胡大花沒什麼好說的,她也不會因為他們說這些威逼利誘的話就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憑本事吃飯的她有什麼錯?
隻是,往常最會打架,最讓這些黃毛害怕的張靖還生著病。
胡大花不能讓他們發現張靖,不然往常挨揍積的仇怨爆發,場麵就控製不住了。
這群人可不認為自己做錯了所以被揍了,他們隻覺得冤枉且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