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關逼近,京都裡到處彌漫開熱鬨的氣息,小販們叫售著紅紙炮仗,府上的莊園裡送來了最後一次吃食布料,而張靖也和母親、兩個姨娘一起,端詳著衣服剪裁。
張念慶跟著院子裡的狗上躥下跳,張父已經放假了,但還是在焦頭爛額地加班加點處理最後一批公務。
“這靛青色未免顯得太過清冷,我看不如用這水紅色料子,襯得你麵色白。”
李姨娘拿著衣料,興致高昂地對著張靖比比劃劃。
旁邊的齊芸已經坐在椅子上了,她年紀大,沒那麼多精力了。
“普通一點便好,不用太過招人眼。”張靖老實道,“我可不想進宮。”
這次宮宴比較特殊,皇帝的四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到了婚嫁年紀,這次隻要夠得著身份的權貴都會帶著自家適齡女兒和兒子前往,比往年都要熱鬨許多。
大夫人盤算著京城裡的人口,算來算去放心了一些“你年紀不算大,不出意外還能再等兩年。”
她們對張靖的婚事也憂心,可卻也不願她入了王府,皇家規矩多,受人牽製還沒了自由。
宮宴由齊芸帶著大夫人和張靖前往,不出意外的話出嫁的大姐張念湄也要代表夫家過去。
等真正坐上馬車,張靖還是被打扮的比從前繁瑣了不少。
畢竟是一年一度的皇家盛宴,太過素淨反倒招人。
如今的皇帝已經年近五十,底下皇子公主眾多,卻沒有兩個出彩的人物,因此遲遲沒有定下王儲。
張靖不在京城,回來聽見家裡人念叨,這才知道近幾年幾個成年皇子動作不少。
可惜手法都不怎麼高明,反倒叫震怒的帝王各自懲戒。朝臣們派係林立,卻迷霧籠罩不知真真假假。
張靖在殿外碰見了這幾日見得多的幾家小姐,一個個端著笑容打招呼。
張靖手裡拿著手帕掩嘴,麵色是妝容都遮不完全的蒼白,眉眼微低,看著便是一副身體病弱的模樣。
“這便是張大人家的嫡三小姐?瞧著模樣可人。”
一個爽朗的聲音從旁插進來,張靖循聲看過去,原來是個小麥膚色的高個女孩。
卻見周圍的人似乎都有些避開她的樣子,略微有些不解。
尹小姐低聲道“吳將軍家的女兒,行為舉止頗為不拘小節。你身子弱,當心些。”
哦,這就是那個總是不小心物理創人的女孩啊。
張靖之前聽小姐夫人們閒聊時說起過她,隻說這女子身為武將之女,行事也頗為霸道,走路毫無儀態,將某某家朝臣都創翻了一個跟頭。
那朝臣是個言官,愣是咬牙切齒地告了三天禦狀,結果第四天又被創了——被吳將軍本人創的。
這一創就請了好些天假,治腰去了。
吳小姐走過來,一雙晶亮的眼睛打量了張靖一圈,伸手扶住她胳膊往裡一帶——
“你身體不好,就彆站在風口了。”
女眷們眼睜睜看著比吳小姐矮了一個頭的張靖,宛若一隻小雞仔一樣被拎地換了位置,驚魂未定地睜著眼,似乎被嚇蒙了。
咦惹——
嫌棄的目光頓時都定在了吳小姐身上。
接著同情地看了看張靖瘦弱的小身板。
那女孩渾然未覺,擋在張靖身後笑眯眯地,跟個殷勤的狗狗一樣,似乎是真在給她擋風。
張靖“……”
她裝模作樣地咳咳了兩聲“時辰也差不多了,諸位都進殿吧。”
等兩個人都落在了身後,張靖略微轉頭,用微不可察的聲音道“師姐逗我玩的興致不減。”
唐一爭也湊近在她耳邊“這不是有趣嘛小師妹。我也沒騙你,你今天穿的真的好看。”
剛才兩個人身體靠近了,張靖的胳膊上被輕輕劃拉了兩下,她頓時就認出了身邊人的真實身份。
唐一爭看著冷淡,私底下卻是個惡劣的性子,之前還打扮成師傅的樣子騙張靖罰抄醫書。
“吳將軍能同意?”她想了想那個凶神惡煞的高大男人。
唐一爭悠然“自然是同意了的,如今她女兒正在西北,要不是我來頂上,恐怕就違背了皇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