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靖看著眼前這個神色倉惶的男人,覺得他也是個經曆十分奇葩的人了。
魏雲一直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他長得白淨好看,就算喜歡喝酒也會在清醒的時候去鍛煉身體,恐怕一直抱著能夠再跟富婆的想法。
但是這兩年的折騰,早就讓他失去了往日的容貌。
他開始發福,臉上長斑長皺紋,眼袋下垂,因為內裡的虛偽氣質,總讓人覺得帶著陰慘慘的神態。
魏雲因為容貌老去而焦慮,他沒有告訴張靖的一點是,其實能從那個瘋女人手裡逃出來,最大的原因是那人開始厭棄了自己的容貌。
魏雲舔著臉試圖拉住張靖,高聲喊起來想要引來路人給他撐腰。
他想著張靖都能不顧過往的事情,給他贍養費了,那要來更多也不是不可能。
此刻他完全忘記了幾年前被一腳踹飛的痛苦。
他得意洋洋地想,某些時候人類那不辨是非的聲音最好利用,輿論的力量壓垮一個年輕孩子輕而易舉。
漸漸有人注意到了這個形容淒慘的男人。
張靖眉目一冷“那你去法院告我吧。順便查一查你非法遺棄未成年的行為夠判幾年。”
她覺得自己之前還是太仁慈了,魏雲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死纏爛打,他的臉麵哪有實實在在的好處值錢啊。
魏雲被她看得渾身一抖。
張靖卻笑起來“我不管你想做什麼,如今已經不在一個戶口本上了,少攀扯關係。魏雲,你在這麼做之前最好已經想好結果了。”
此刻在魏雲眼中,張靖的臉和那個瘋女人重合,齊聲問他魏雲,你想好後果了嗎?
他想的很好啊,從一開始他就想的很好,當初那個小嬰兒被扔在他家門口時,他想著隻要當做不知道,活活凍死也不關他的事。
可是那哭聲太微弱,也太響亮,吵得魏雲心煩意亂,他最終還是把張靖抱進來了。
魏雲跑上跑下焦頭爛額地給女嬰換尿布喂奶粉,他處理地粗糙極了,但這個孩子竟然神奇地止住了哭聲,窩在那窄小的床上睡了過去。
他坐在黑暗中精疲力儘地想,要是能用這個孩子威脅她母親,也不算自己白白出了這頓力氣去救了一條命。
可是養孩子遠比他想得要艱難。
而她的母親再也不會被魏雲道德綁架。
張靖這個人天然就比彆人命大,在魏雲那野蠻的教養下,竟然也長大了,雖然長成了一個不算好的人,可是活生生的,會動會哭,會拿拳頭砸人,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狼崽子。
每次看見張靖那仇恨卻隱忍的目光,每次看見女生試圖從他嘴裡掏出關於自己出身的信息時,魏雲內心都是爽意。
他透過張靖看見了曾經那個女人的臉,又透過她看著那個年輕又惡劣的自己。
他想,“魏雲”當人的這輩子,做過最善良的事情,恐怕就是養活了張靖。
而從前那個隱忍狼狽的女生的身影,逐漸和如今冷漠的張靖重合。他這才發現,那個瘦小的女孩已經長大,變成了無堅不摧的大人。
她不在乎父母,不在乎從前,她真正看到了自己,她拋下了所有負重要走向光明而良善的未來。
她不再是小小的嬰孩,而他也不再是那個風流浪蕩的青年。
魏雲哆嗦著,轉身一瘸一拐失魂落魄地跑遠了。
張靖盯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著,徹底解決這個煩人的蒼蠅似乎也不錯。
喬思梁看不起她隻會用暴力手段折騰人。
可是張靖來來往往那麼多世界,她玩過心計也見過鮮血,她覺得人類說到底都潛藏著一種嗜血好鬥的野蠻基因。暴力手段,不過是最原始的本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