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安回到家裡的時候,廚房裡已經傳來了肉香味。
張大壯背著柴回來,眼巴巴地盯著,連張靖也咽了咽口水。
在貧瘠的年代,那可是肉啊。
因為很多人會抓,河水裡的魚賊的很,張大壯這樣九歲的孩子抓住算是運氣很不錯的。
他們家裡條件沒有多好,一般張平安抓到的都會去賣錢。
張靖轉移視線,從背簍裡又拿出一串鳥,是很普通的麻雀,有四個。還有一支三個指頭粗,小臂長的山藥。
她跟奶奶獻殷勤“奶,烤小鳥……”
張奶奶彈了她腦門“彆的事情不吭聲,碰到吃的就嘴也軟了。行了,丟灶門去,記得彆烤焦了。”
她又接過去山藥,尋思回頭問問唐家老姐姐兒媳婦能不能吃這個。
張奶奶倒是知道這個能吃,以前饑荒什麼東西沒吃過?就是擔心對現在坐月子的人不好。
張靖嘿嘿笑了一聲。
其實很多小孩捕到鳥都自個在外麵生火燒了吃了,大人們也不會跟孩子搶這一點肉。
但張靖家裡又沒有彆人搶,她懶的偷火星,乾脆放到明麵上,也跟家裡人分享點。
咋說呢,為了吃飽穿暖,張靖把“靠山吃山”貫徹到底,所以才有了張大壯他們對張靖整天跟草玩的印象。
要不是這些小動物雞賊,怕不是能被她吃完。
今年不是荒年,連鳥看起來都多一點肉,張靖吃鳥已經吃的有些爐火純青,張大壯在旁邊殷勤地給她幫忙,因為這樣能分到一隻鳥。
他妹妹可沒有那麼護食。
這是張大壯在外麵對小夥伴最驕傲的一點,雖然吃妹妹的軟飯聽起來似乎有點丟麵子,可是他吃的好啊,這一點足夠一群小孩流口水了。
晚飯桌上一共三個大人兩個小孩,還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嬰兒在裡屋。
奶奶先是盛了一大碗魚湯帶肉端了進去,然後把肉很均勻地分到剩下的人碗裡。每個人的粗糧飯上澆上魚湯。
幾人都顧不得桌上還有一盤白菜,默契地埋下頭狂吃肉和肉湯泡飯。
張奶奶點評“都跟餓了幾天沒吃飯似的。”
張靖看了眼奶奶明顯也更快的扒飯的手,心說您老不也這樣嗎?
大家一天兩頓飯,每次五六分飽都是最好的了。農閒時大家都是一頓清湯寡水的混個日子。
沾了孕婦的光,幾人好歹吃了八分飽。
連一向沉默陰鬱的小叔都臉色舒展開了。
吃完飯,奶奶主持了一場家庭會議,就在裡間,王芳和新妹妹張黛也在炕上聽著。
“咱有了新娃,咱可得好好養著,芳兒的身體養好了,孩也養壯實。不過今年沒有大旱,麥子收成能高個一兩分,但稅收沒減,咱得想個彆的活生。”
奶奶曾經因為荒年沒養大一個姑娘,因此對養孩有些心結。
張靖和張大壯身體從來都比村裡的小孩們要結實一點,也有這個原因。
小叔張富貴盯著自己的腿不說話。
他的腿是不能下地了,但也沒到不能走的地步,但看著家裡的母親和大嫂忙裡忙外,這人有些愧疚消沉。除了做點木工補貼家裡,幾乎不怎麼說話。
張富貴此刻心裡想什麼,大家夥基本都知道,奶奶沒給他繼續消沉的機會,敞亮地問他“老二,娘曉得你喜歡這個木工活,也彆操心這操心那,你娘我還沒有不能動呢。”
“你要是想繼續學,我就去問村裡的張木匠,你學好了,賣到的錢才能更多。”
張富貴啞了一會兒,還是表態“娘,我先不去學了,家裡的狀況緩過來,我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