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回府的第二日,京城落下初雪。
紛紛揚揚的大雪,對於自幼長在臨安的二小姐和夢竹來說,是難得新奇的體驗。
對於花顏與冬瓜這樣出身的人,北方漫長的冬季是苦難。
即便冬瓜再也不用收集一個夏天和秋天的蘆葦做棉衣,冬天對於她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好的回憶。
唐府近來賓客盈門,二小姐忙著去福安居和雲歸院見客,忙著與幾位妹妹抓緊時間相處,這個冬天對於二小姐來說異常繁忙。
隻有夜晚獨屬於她。
花顏這些日子看著二小姐不斷被恭維被奉承,晉王的風采也不斷在來往的客人口中逐漸具象。在花顏眼中,二小姐大婚前的彷徨與緊張,也逐漸轉變成期待。
花顏便也後知後覺,成親對於女子來說,不管是否如願,婚前的憧憬都是實實在在的少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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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日寒過一日,所幸唐臨大婚這天,陽光明媚,晴空萬裡。
唐府張燈結彩,府門庭院各處都用紅綢、燈籠裝點,府裡的下人們個個喜上眉梢,唐顯與雲夫人也各自穿著隆重的禮服等唐臨迎親歸來。
親迎的隊伍不算隆重,懷安侯府上的幾個哥兒與唐臨的同窗是為‘禦’(伴郎),與唐臨一起乘馬前往蘇府。
人聲與鼓樂鞭炮聲傳來,蕊珠與明月鑽在人群裡低頭撿喜錢,好不熱鬨。
新人攜手跨過火盆,一路至雲起院。
花顏和夢竹一左一右陪著二小姐遠遠站在屏風後麵,二小姐已是側妃身份,哥哥大喜之日亦不能親去花廳觀禮。
雲鬢簪花風度雅,兩相陪襯拜堂親。
唐漢景是大婚司儀,主持新人拜堂後,隻聽得唐顯的聲音傳來。
“今者吾兒與新婦拜堂成親,吾兒當秉持君子之德,以禮相待汝之妻室。新婦既入吾門,亦需遵循吾家祖訓家規,相夫教子,敬奉尊長。”
雲夫人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夫妻之間,當如琴瑟和鳴,同心同德,願汝二人白頭偕老,綿延福澤。”
二小姐扶著花顏的胳膊,“回去吧。”
夢竹在前方引路,主仆三個從花廳後門出來,一路回到雲意院。
過不多時,蕊珠與明月二人回到繡樓,嘰嘰喳喳說起儀式的熱鬨之處。
二小姐笑著聽了會兒,小丫鬟打簾子進來稟報,懷安侯府的兩位小姐來了。
唐玉兒比二小姐還大兩歲,因老侯爺過世守孝並未說定親事,如今二小姐嫁入王府,無形中將唐家待嫁的女兒們拔高了一個層級。
聽說唐玉兒正與睿親王府上的哥兒議親,這在以前懷安侯府是萬萬沒有高攀的機會。
睿親王與皇帝一母同胞,永平郡主是睿親王嫡女,與唐玉兒議親的是永平郡主最小的弟弟。
因此懷安侯夫人對唐府更是熱絡,連帶著唐玉兒姐妹二人也總跟著來府裡說話。
三位小姐互相見禮落座。
唐玉兒姐妹這次自然是來參加唐臨婚禮的,兩人觀禮後與二小姐說起蘇小姐如今的堂嫂,唐靈兒語氣依舊嬌俏,卻少了一分天真。
“那劉雨荷如何敢與堂嫂相比,竟還妄想堂哥,若不是大姐姐攔著,我一準兒將這事宣揚的滿京城皆知,攪和了她的好事!”
唐玉兒冷聲製止“劉尚書府上的小姐不日後將入恒王府側妃,妹妹這話還是爛在肚子裡為好。”
花顏招手讓二等丫鬟出去,蕊珠帶著冬瓜端茶果進來。
隻聽二小姐道“禮部尚書乃六部尚書之首,二堂姐確要謹言慎行。”
唐靈兒將手中山水梅花銅手爐交給身後的翠綺,捧起熱熱的乳茶小心的呷了一口,想起上次在永寶樓與劉雨荷的交鋒,心中也不是不忐忑。
但得罪也早得罪了。
唐玉兒見此不禁搖頭,自己這妹妹被母親和哥哥驕縱壞了,小時候一味攀比,比衣裳料子比首飾,但懷安侯府早已敗了,她自然在同齡的手帕交前麵討不了好,因此養成了自卑又自傲的性子。
空長了一副好皮囊,是個沒什麼腦子的。
二小姐看向唐靈兒身後的丫鬟,好奇問道“怎麼沒見翠湖跟著,之前二堂姐每次來臨安府裡,總是她和翠綺兩個跟著伺候。”
唐靈兒一副心虛的樣子,唐玉兒道“那丫頭性子不好,被我遠遠打發到莊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