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子羽不想承認是自己酸了。本來關係最好的是應該是他和玉燕才對,就算多一個喚羽哥哥,也在他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可偏偏宮尚角和宮遠徵這對兄弟甫一出現,便奪走了姐姐的注意力。
宮尚角倒是還好,頂多跟姐姐多說幾句話,互相切磋下武功。
可宮遠徵從小到大,為了和他爭寵,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暗虧,但他始終無法撼動宮遠徵在玉燕心中的地位。
偏偏他仗著自己年紀小,會撒嬌,在姐姐麵前總是裝作一副楚楚可憐受了委屈的樣子。
宮子羽有些委屈地揉著疼痛的手臂,就好像現在,明明是他把自己砸傷,卻好像是自己欺負了他一樣。
這樣的情況在自己的母親蘭夫人過世之後,就變得更糟糕了。
玉燕和蘭夫人雖然差了輩分,但是卻情同姐妹,那蘭夫人平日裡不論對誰,總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樣,唯有與玉燕相處時,才會露出如春雪初晴般的笑意。
在玉燕的陪伴與開導下,蘭夫人那原本鬱鬱寡歡的心情,如同枯木逢春,漸漸恢複生機。
她那原本虛弱的身體也隨之好轉,甚至到了寒冷的冬日,因為有玉燕用內力幫她強健身體,都不怎麼生病了。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可宮鴻羽看著妻子的變化,發現這塊堅冰原來是可以被融化的,於是重拾信心,努力開始攻略蘭夫人。
他有沒有成功不知道,但卻成功的讓宮家再添新丁,讓宮子羽又有了一個弟弟妹妹。
之所以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是因為蘭夫人沒有把那個孩子順利生下來。
宮鴻羽的殷勤,就好像是盛放的蘭花中的一隻蚜蟲,打破了蘭夫人最後的寧靜與喜悅。
特彆是蘭夫人懷孕後,宮鴻羽的喜悅溢於言表,他將大部分時間都用於陪伴妻子,卻未曾料到,這樣的舉動反而讓蘭夫人的心情更加鬱結,膈應的連飯都吃不下。
偏偏玉燕那段時間陪著宮尚角出去曆練走商,一去就是大半年,完美的錯過了蘭夫人懷孕到流產的這段時期。
等她回來的時候,蘭夫人已經病入膏肓了。
看著蘭夫人那虛弱的模樣,玉燕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她對於這個可憐的女人的確是利用更多,可她對於蘭夫人而言,卻是這囚籠一般的宮門中,唯一能讓她自由呼吸的窗口。
“你不要自責,也不要為我難過,這個孩子,本來也不是我想要的。”
蘭夫人輕輕地依靠在玉燕的肩頭,她的身體已經十分虛弱,連說話的力氣都快耗儘了,眼神中滿是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生兒育女,實在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折磨。況且我也無法做一個合格的母親,我不想子羽的悲劇再在另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出現。”
蘭夫人輕輕地咳嗽了兩聲,用儘最後力氣,緊緊握住了玉燕的手。
她的手指冰冷而顫抖,但語氣卻堅定。
“我這一生,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對不起彆人,也對不起自己,然而我最對不起的,還是我那無辜的孩子子羽。我把他帶到這世上,卻沒能儘到母親的責任……我從沒對你提過什麼要求,隻有這件事,我懇求你,幫我照顧子羽。”
蘭夫人說完之後,又是一陣急促地喘息,顯然剛剛已經是回光返照,見玉燕點頭答應,她心中最後一絲牽掛也放下了。
她的雙眼逐漸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那夢中的江南水鄉。
微雨綿綿,她的愛人在河邊撐著一把油紙傘靜靜等待,正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回家……蘭兒……終於可以回家了……”
蘭夫人的嘴角微微揚起,在自己的幻夢境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聽著她的呢喃,眼眶微紅的玉燕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抱緊了懷裡的摯友。
“楊蘭,彆怕,我來帶你回家。”
宮門的人過世,自然是要統一安葬在祖墳之中的,更何況蘭夫人還是執刃夫人,因此對於玉燕要將蘭夫人送回江南安葬的提議,宮鴻羽到底還是沒有同意。
然而玉燕也不需要他同意,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她直接劈開棺材,搶走了蘭夫人的屍體。
在蘭夫人死時她便已經有了這個打算,之所以現在才出手,是在等宮遠徵幫她煉製好可以保持屍身不腐的丹藥。
而此時麵對眾多攔在自己麵前的侍衛,玉燕隻是淡淡掃了一眼。
“你們確定要攔我?”
眾侍衛麵麵相覷,侍衛所歸玉燕所轄,他們自然知道她有多厲害。
可比起玉燕,自然還是身為執刃的宮鴻羽威懾力更大。
玉燕見他們不識好歹,手下也不留情麵,在將蘭夫人在自己身上綁牢後,一躍上馬,勢如破竹,劍鋒所向,無人敢擋,以千夫不敵之勢,一路連劈帶砍地衝了出去。
那些有些眼力見,或者膽小不敢和玉燕動手,躲在一旁摸魚的侍衛幸運地躲了過去,隻是受了些輕傷。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反倒是那些儘忠職守,真的想要阻攔玉燕的倒了黴,要麼被她的內力打成重傷,要麼被她的長劍砍得缺胳膊少腿,能撿回一條命來,都還要感謝人家心善沒下死手。
那些摸魚的侍衛對此表示很遺憾,一個月幾兩銀子你拚什麼命啊,宮鴻羽給你發的那些撫恤金,夠你搭上自己後半輩子的嗎?
玉燕雖然的確是想借此事讓那些不長眼的侍衛們看清,到底誰才是他們真正應該追隨的人,但想要送蘭夫人回家的心也是真的。
不過也不能讓蘭夫人就這麼一直跟自己在馬背上顛著。離開宮門之後,她便在鎮子中租了輛馬車,卻遇到了趕來的茗霧姬。
玉燕知道她是蘭夫人的閨中好友,以為她想要跟自己一起回江南,便帶上了她一起。
玉燕沒有將蘭夫人送回楊家,而是將她安葬在了她經常和自己說的,童年中最喜歡去玩耍的那個長滿蘭花的小山坡上。
她和自己的愛人便是在那裡的一棵樹下定情,上麵還刻了他們兩個的名字,十分好認。
葬好蘭夫人後,玉燕便去打聽了一番她那愛人的去向,結果聽說蘭夫人嫁人之後,他也離開了這裡不知去往何方。
玉燕有些遺憾,但一對相愛之人天各一方,生離和死彆又有什麼區彆呢,若他有心,回來之後看到那樹下栽滿蘭花的墳墓,自然也會知曉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