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切的前提卻是,如果她沒有見過玉燕,不知道女人也可以擁有自己的野心和欲望的話。
如果她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像男人一樣成就一番事業的話。
如果她不知道,這世上有那麼多人和她一樣,不肯認命的話。
看著若若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柳如玉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若若所說的那扇困住她半生的大門,又看向這個無比熟悉的宅院。
她從小就被教導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她人生中唯一一次為自己做抉擇,便是選擇嫁給範建。
她是愛他的,愛到即便做妾也願意。
可現在她忽然有一種衝動,她想要追上範若若,問她要去哪裡,問她能去哪裡。
但她隻是抬起了腳步,卻始終沒有勇氣邁出半步。
然而卻有人先一步動作,是她的兒子,範思轍。
“如果我不是司南伯的兒子,如果我不是範家的少爺,我還會是誰?”
範思轍念叨著姐姐的話,忽然笑了起來。
“我還能是誰?我可是澹泊書局的大掌櫃,是雲德社的班主,是這京都中最紅火最叫座的藝人!”
範思轍像是撥開雲霧見天日一般,滿臉都是自豪。
“這些可是少爺我憑能耐自己賺來的,可不是靠老子的名聲,我的這些本事,誰都奪不走!”
柳如玉被他的突然亢奮嚇了一跳,連忙捧住兒子的臉細看。
“你這孩子,突然魔障了不成?”
範思轍笑著握住了她的手。
“娘,我不是魔障了,而是想通了。範閒那小子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諷刺過我,說這府中上下以我為尊,不過因為我是少爺。當初我還沒聽出來他在笑話我,現在想想,真是……”
柳如玉一臉無語。
“那小子就是嫉妒你,你是範家少爺,範家的一切將來都是你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然而範思轍卻搖了搖頭。
“可就像若若姐一樣,我若是理所應當的接受了這一切,就要永遠活在父親的陰影下,永遠看不到自己的人生。
彆人提起我的時候,隻會說‘那是範家不成器的兒子’,而不是範思轍,不是我自己。”
範思轍說著,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忽然一撩衣袍,跪在了柳如玉麵前。
“娘,孩兒不孝,接下來一段時間,不能陪在你身邊了。”
柳如玉嚇了一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去哪裡?”
範思轍揚起一個堅定的笑。
“去成為自己的山。”
若若此刻還不知道自己的離開給範家帶來了什麼影響,她昂首挺胸地走在街上,徑自來到了皇家彆院。
林婉兒服下玉燕臨走前給她配製的藥,如今身體已經大好,聽到若若來了,當即派人將她迎了進來。
聽完若若的敘述,林婉兒被驚得許久都說不出話來,雖然震驚她這般果敢的行為,卻也為她的衝動而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