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建見到柳如玉如此也是有些動容,隻可惜她的那些努力,根本毫無用處。
眼下為了抓捕範閒,整個京都被圍得如同鐵桶一般,甚至宮裡那位傳說中的大宗師洪四庠都奉太後的命令,出麵協助逮捕害死他孫子的凶手了。
他和陳萍萍的一舉一動,更是在慶帝的嚴密監視之下。
再這樣下去,範閒被抓到,隻是遲早的事。
範建焦慮得嘴角起泡,然而陳萍萍卻表現得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淡定地讓他安心等待。
範建不明白,他們要等的是什麼。
陳萍萍說,等能夠讓陛下回心轉意的人回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苦苦等待的人,此刻早已出現在了慶帝麵前。
慶帝此時就像是被風雨摧殘過的雕塑,頹然地坐在一旁,衣冠不整,發絲淩亂,雙目紅腫,完美演繹了一個中年男子喪子的悲痛形象。
他表現得如此真實,任誰都無法懷疑他的悲痛。
然而玉燕此刻卻已經不願在與他虛與委蛇,或者說沒有那個必要了。
“你如此大費周章,不隻是想考驗陳萍萍和範建那麼簡單吧。”
玉燕毫不客氣地道破了真相。
“從他們準備將鑒察院和內庫交到範閒手中的時候,你就已經動了殺心,不是嗎?
畢竟在你看來,那些是你的所有物,他們憑什麼來替你支配,更何況,你也不想看到第二個葉輕眉再出現了。”
慶帝緩緩抬起頭,之前那偽裝出來的悲傷情緒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臉平靜,看著眼前的玉燕,忽然長歎一聲。
“神廟當真如此神奇,竟能夠創造一個全然知曉我心意的人出來?”
玉燕搖了搖頭。
“神廟或許很神奇,但人心是無法被任何技術所控的。我懂你,是因為我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
“所以,你應該理解我才是啊。”
慶帝忽然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葉輕眉那個女人根本什麼都不懂,陳萍萍和範建也是兩個糊塗蛋,要一統天下,靠的不能是菩薩心腸,而是雷霆手段!”
玉燕垂下眼眸。
“或許葉輕眉不是不懂,隻是她的目標,並不是一統天下,而是百姓的安居樂業。”
慶帝緩緩放開了她,後退幾步。
“那你呢?你覺得慶國需要的,是一統天下,還是安居樂業。”
玉燕莞爾一笑,眼神中充滿自信。
“沒有一統天下,何來安居樂業?”
慶帝的逼迫,是對陳萍萍和範建的考驗,又何嘗不是對她的。
但玉燕的反應卻告訴他,她和陳萍萍等人完全不同。
她和慶帝才是一類人,是那種死了至親,也會第一時間算計他所能帶來的利益,而不是選擇悲痛的人。
玉燕在乎範閒嗎?她當然在乎,這麼多年的感情與陪伴,怎麼會是假的。
如果範閒遭遇危險,她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竭儘全力去營救。
可是和她要做的事情比起來,範閒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小範大人可是教過她人人平等,王公貴族的性命,和平民百姓的性命,並沒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