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準很滿意。
“瞎說”這個詞一出,便為那流言定了調。
等的就是這一句。
“那是聽誰說的?”
他悠悠地收回柴刀,不輕不重道
“說不出來,便是你說的。我繼續……”
“是彩雲娘!”婆娘吼破音。
彩雲娘聽見自己的名字,虎軀一震,趕緊說
“不是我!我也是聽張婆子說了一嘴……”
張婆子被咬出來,急了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呢?大家夥一塊在榕樹下聊天,人人都在說,你怎的偏記住我了?你是故意……”
“說不出來誰起頭,便是你說的。”隋準好心重複道。
張婆子已經怕死這笑麵閻王,渾身顫抖,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
“是……是……鐵柱他爹!”
鐵柱他爹當然不敢說是自家兒子學給他聽的,隻得拚命回憶,那天兒子是跟發小狗蛋在一塊,定是聽狗蛋說的……
狗蛋大喊冤枉,說是下地時,聽路過的發叔說的……
發叔分辯,是賭錢時候,癩子說漏嘴……
眾人拾柴火焰高,一來二去,破案了。
是佟家老二!
原來,佟家雖然從根子上都是壞的,但佟老太隻是偏心嘴賤,而看起來老實怯懦的佟二,卻是真真正正的惡毒心肝。
把佟秀嫁給黑瘦子換親,是他背地裡給佟老太出的主意。
一來,他大兒子屬實到娶媳婦的年紀了,但家裡窮,張羅不開。
二來,佟秀要是嫁出去,大房不就斷根了?
大房名下那些田啊地啊,以後都得侄兒,也就是他兒子繼承!
故而,當隋準這個男媳婦冒出來,最先跳腳的其實是他。
也是他慫恿黑瘦子和佟老太,來大鬨婚禮。
隻是沒想到,婚事沒壞成,卻賠了一身棉衣。
他凍一路回家,流了一個來月的鼻涕,還落得媳婦好大埋怨。
老太太痛失愛拐,也天天在家要死要活,把他折騰得不行。
每到夜裡,他輾轉反側,就把被角當成佟家大房咬,恨不得撕得碎碎的!
於是,他就開始到處有意無意地,散播自製的鄉村豔史
佟大不中用了,佟大嫂饑渴難耐,對流浪漢百般獻身,還弄到家裡來,與娘炮兒子長久享樂……
村民聽完謠言的來龍去脈,回過味來了
“佟二怎麼回事,當小叔子的,咋能這樣說自個兒大嫂呢?”
“我當初就說這話不對勁,佟二是住人家床底下呀,怎麼對人家的事那麼清楚?感情都是編的。”
“就是,佟大嫂我還不知道嗎,雖然是再嫁,但作風很正,絕不是那樣的人。”
“對頭,我看是佟二自己心思不正,看他麵相,就是個藏奸的……”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議論起來。
還有人主動走過來,很不好意思地跟佟秀道歉。
王麻子夫妻倆最臊得慌,但兩人也是損失慘重,這個代價太大了。
“秀哥兒,是我人蠢,聽了彆人編排的瞎話還混說。”王麻子期期艾艾。
“你看,你打也打了砸也砸了,這事就過了吧。”
最主要,讓你媳婦趕快把刀扔了吧!
他心想。
佟秀眨了眨眼睛。
從剛才起,他的眼底有點發酸,像是一個受欺負慣了的孩子,終於有天有人為他撐腰。
不過,他可不是隨便大方的人。
隋準為他大打出手,他當然不能轉頭就打隋準的臉。
“娘子,你覺得呢?”佟秀問隋準的意見。
隋準當然沒意見啦,他以後還想吃豆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