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是做些小點心的,真正的大菜,都在外頭搭露天灶、露天案板直接乾呢。
遇到碗碟不夠的時候,就得回來灶房拿。
畢竟個人家裡吃用的碗碟就幾個,逢大事擺席麵,都得到鎮上租桌子凳子碗碟。
既是租的,當然得保管好了,用不上的都存在灶房裡。
佟嫂子窮了那麼多年,難得風光一回,這次請的人多,碗碟是有些不夠用了。
她趕緊提出來一個木桶,桶裡是幾摞碗碟。
“喏,小梅辛苦了。”佟嫂子親熱道。
張小梅是佟嫂子的親侄女,張小弟和吳氏的大女兒,如今才十六歲。
今日,她也跟著爹娘,來佟嫂子家幫忙了。
“你把這碗碟送去後,回灶房來吃點甜的,啊。”
佟嫂子說著,把桶放下了。
可張小梅覷著那桶,一動不動,手在衣角上絞來絞去。
“小梅,怎的了?”佟嫂子關切地問。
“我、我……”張小梅羞澀地瞟了隋準一眼“我抬不動呀。”
啊?
一屋子婆娘愣住。
她抬不動,那她來乾嘛?
尤其是佟嫂子,她記得這侄女小時候跟張旺財打架,能把那臭小子拎起來打啊。
“要不……”張小梅眼珠子亂轉,低頭怯生生地說“隋……”
可隋準的聲音比她還快
“隨便你們吃點什麼哈,抬不動都是鬨饑荒害的,多吃點,肯定就能抬得動了!”
邊說邊飛毛腿似的跑了。
屋裡頭也不都是蠢人,有一兩個看出其中玄妙,噗嗤笑出聲來。
張小梅被這一聲嗤笑紮得麵皮漲紅,丟下一句“我去找人來!”
也跑了。
最後碗碟還是佟嫂子自己送過去的。
隋準離了那是非之地,準備找個適合自己的地方發光發熱。
殺豬宰雞是不行了,雖說他的暈血症已經大有改善,但是熱血噴湧的場景,還是太過刺激,不宜觀賞。
洗碗洗桌也不妥,都是媳婦婆娘在乾,他還不得被逮著取笑啊。
思來想去,隻能去灶頭蹲守,給大廚幫把手。
要說這辦席,最有分量、最受敬仰的人是誰,無疑就是掌勺的大廚。
這跟家裡頭小切小炒可不一樣,大鍋飯,那是另一種做法。
有些村裡還沒這等做大鍋飯的師傅,遇上辦事,得去彆的村請。
誰家要是有個會做大鍋飯的大廚,臉上是特彆有光。
隋準懷著崇敬,前去瞻仰廚神的風采。
若是能偷師一兩手,或者偷吃一兩口,就更好了。
可惜,他來晚了一步。
灶頭早有人候著了。
關泓一流著哈喇子,蹲在大廚旁邊,兩隻眼睛死死黏在那大鐵勺上,隨著大廚的舞動上上下下……
昔日貴氣小公子的模樣,哪兒還有半分啊。
孩子真可憐。隋準心想。
“文章都寫完了嗎,就在這等吃?”他殘酷地說。
孩子更可憐了,抬起頭看他的眼神,像受到了全世界最無情的壓迫。
“寫了一半。”關泓一乾巴巴地答。
隋準心中快速盤算。
現在才上午,文章就寫了一半,與此同時他還要再默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