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旭日山莊大莊主上官財神所托,護送他的寶貝養女到洛陽。這對本就順道回洛陽的梅庭鏢局本是小事一樁。偏偏上官財神單獨尋林正威交代得諱莫如深,說得一定會有人冒出來和他搶孩子一般,害得林正威一路心神不寧膽戰心驚。
“鏢頭,那位小姐又不知瘋跑到哪去了。”
林正威這幾日聽這彙報聽得耳朵都出繭子來,帶上幾個得力的慌忙去找,最後在一片曠野上看到有個小身影騎著匹棕馬撒著丫子狂奔。
這是要逃命麼?林正威越看越不對勁。野地崎嶇不平,一旦馬失前蹄非死則傷,再看慕容曉偶爾幾個驚險動作,林正威眼珠子都差點要掉出來。
“兩位小爺,求你們了,管管吧,有個閃失我們真擔待不起。”
林正威苦無他法,隻得苦哈哈找上上官兄弟,就差埋頭就拜。
上官止一臉為難,亦求助般看向上官末。
上官末惱了,“你們指望我乾嘛,又不是我指使的。難道我就有本事把她追回來?”
林正威哪裡不知道誰都拿任性的慕容曉沒辦法,不過表明立場罷了。要真出事,說也說過,勸也勸過,他也算仁至義儘。
林正威垂頭喪氣走開,身後傳來一陣悠揚沉穩的異域歌聲。剛剛說沒有辦法的上官末是在車頭,仰起脖子高歌了起來。
上官郎君大都能歌善舞,以母為尊的他們擅長各種討好異性的技巧。不過對走鏢的上官郎君來說,山歌卻有彆樣用途。
上官郎君大都中原話不佳,遇上不熟的同行交流多有誤會。山歌就成了他們獨有的標誌和暗號。暗號一響,這位郎君的身份就明了,該避讓的避讓,接應的接應,找麻煩的找麻煩,省時省力不少。
上官末駕著馬車放鬆姿態恣意而歌,異域麵容異域語言異域腔調,歌聲起萬籟寂,時間仿佛靜止,天地間隻剩下這麼個魅惑的聲音。
神奇的,這歌聲仿佛蘊含什麼魔力,讓焦躁不安的林正威忘了苦惱。眉頭緊蹙的上官止喜上眉梢,看著那本該跑沒影的慕容曉,此刻屁顛屁顛揮著馬鞭往回趕。
慕容曉興致勃勃趕回來,上官末一歌畢,仿佛無事發生一般噤了聲。
“怎麼,就不唱了?”慕容曉駕馬走到跟前,使性子馬鞭一扔,十分失望。
上官末一本正經咳嗽兩聲,“前些天被毒到了嗓子。”
上官末還在記恨薛北君,上官止冷不防噗嗤笑了出聲。
慕容曉語塞,哪裡不知道這兄長又在鬨哪出,重重哼一聲鑽回馬車,偏偏就翻薛北君那本《五行行醫錄》。
上官末臉一下子黑成鍋底,一言不發板著個臉,連帶駕馬車的馬兒都走快了許多。
林正威看不出這兄妹倆鬨哪出,不過如果這麼一直維持到洛陽,那真是再好不過。抓緊時機,林正威招呼大家加快腳程。
上官末在生悶氣,慕容曉卻是把書看了進去,越看越津津有味。上官止哪裡看得兄長這麼一肚子邪火,找個由頭落下車簾。
車廂暗下,慕容曉看不成書,鉚足了勁正要放聲怒罵,車外再次傳來上官末的天籟之音。慕容曉當即稱心滿意笑逐顏開,放好了那本書,翻出隨身的小笛子,與上官末鬥起曲來。
上官止尋了片大葉子蓋臉上遮陽,聽著那歌聲笛聲鬥嘴一樣的調調,睜一眼閉一眼挺屍。
聽著逗趣的歌聲笛聲,鏢隊腳步輕快不少,粗略算算今夜就能到郊外,隻得翌日城門一開,此番驚心動魄便告一段落。不少人已暗暗打起進城後的小算盤,偏不湊巧,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向他們走來,讓他們的心肝又提到嗓子眼。
“哎喲,我還以為是異域的車隊,沒想到是熟人。”一個花枝招展的華服男子拉著一匹俊秀良駒對友人調侃,語氣頗為失望。
“你是想看西域那些姑娘吧,那你失望了,我兄長不帶的。”答話男子一身青藍道袍,眉目清秀,笑起來倆小酒窩,從上而下一股輕靈秀氣。
後來說話的這位便是林正威最小的弟弟,林正風。
林家枝繁葉茂叔伯兄弟眾多,林正風年紀最小,是林正威唯一一母同胞的兄弟。
故去的林老太夫人懷上林正風時已是高齡,恰逢喪夫之痛幾近小產,萬幸遇到遊方在外的蒼鬆道人。得高人相助誕下麟兒,聽見嬰兒啼哭太夫人喜極駕鶴西去。那年,繈褓中的林正風是林正威咬緊牙關的所有寄托。
往事不可追,當年辛酸林正威不想再提,而今這拜到蒼鬆道人名下的林正風,芝蘭玉樹薄有俠名,林正威老懷安慰。
來的是認識的人,鏢師們不約而同鬆一口氣,相熟的調侃起來,“正風哥兒,今年回來得早,盤纏不夠了?”
林正風一點都不覺得冒犯,回笑道,“跟著陳公子哪有錢花完的時候。”
“那是那是。”
聞言那位“錢花不完”的陳公子驕傲仰頭,陽光灑到他那不染風霜的臉上,加之身上珠光寶氣,是從發梢到腳尖都在說,自己身份不凡、身家不凡、身手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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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這誰啊,小兔崽子,想死我了。”看到這位疼愛的小弟弟,林正威老頑童附體,大步流星就和林正風抱到了一起。
見到如兄如父的大哥,林正風同樣歡喜,下馬與其抱成一團,看見林正威脖子上凶險的傷勢,當即惱怒,“大哥,誰傷的你!”
想起傷他的人此刻就在隊伍裡,林正威頓覺晦氣,連忙安撫林正風,“有驚無險,有驚無險。”
林正風哪裡肯罷休。正要問其他叔叔,被林正威拉了回來,“不就有個寨子換了當家生了變故,一場誤會,已經解決。”
林正威慣常報喜不報憂,林正風半信半疑審視鏢隊。人沒少,身上都除了林正威都沒有明顯外傷。鏢物……箱子上的封條明顯動過,最後的最後,目光落到與鏢隊格格不入的馬車上,看到臉色不善的上官末,聽到馬車內有女子的動靜,好看的眉頭終於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