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哪門子佛,惡鬼羅刹都不足以形容。”
林正風是個教養極好的孩子,罵出這種話林氏夫婦都略感驚訝。
林夫人護住慕容曉,蹙眉埋怨,“正風,如何能如此說一個沒有出閣的女孩子。”
林正威招架慕容曉已覺費勁,再來個不知就裡的林正風更感頭痛,死命拉住林正風生怕他再出驚人之語,“正風,住嘴,這兒沒有你的事。”
沒有他的事?林正威這句話實在觸到林正風那條敏感的神經。這恐怕是林正威生來對他說過最重的話。
林正風無法理解。起初,他抱著對兄長的無邊信任壓住質疑,可見如今兄嫂二人著了魔般護住這個小魔頭,還因此嗬斥了他,林正風再也按捺不住,“仗勢淩人的明明是他們,怎麼出了事反倒是他們委屈。”
“正風!當兄長求你,莫要再說了。”林正威喝止,態度強硬,一臉痛心疾首。
“求”字都出來了,林正風還能如何,憤憤不平拂袖而去。
林夫人緊緊拽住掌心欲言又止,終是沒有管林氏兄弟,安撫慕容曉,“這路上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麼到府上再說,可好?”
“嗯。”慕容曉哪裡不知好歹,怔怔點了頭。
慕容曉之前哭多半是裝的,希望借林夫人逼問林正威說出個結果來。誰曾想冒出個林正風劈頭蓋臉就說她是惡鬼,這可比陳若蘭說她是惡鬼嚴重多了。
陳若蘭說她是惡鬼,多半是開玩笑的,林正風說她是惡鬼,恐怕已將她行凶的過程儘收眼底。偏偏她被蒙在鼓裡哪裡能不心生委屈。可還沒等她發難,林氏夫婦是態度一致地護著她,林正威更是不惜為此氣走了最珍視的弟弟。
慕容曉再如何氣惱也不好害人家宅不寧,況且林正風可能不過是仗義執言罷了。
林夫人給她找了台階,她自然順勢而下,不再橫生枝節。
見慕容曉服軟,林夫人喜出望外,拉了簾子讓兄弟倆自行解決,還不忘安慰,“放心吧,親兄弟哪有什麼隔夜仇,一會便好了。”
慕容曉心中苦笑,她不懷疑林正威忽悠弟弟的功力,一個如此油滑的老江湖,不是她需要擔心的。
那頭,林正風不急不慢走在馬車不遠處等待林正威解釋,他沒有忤逆兄長的意思,不過想做個明白鬼罷了。
“方才是為兄言重了。”林正威果真追了過來,檢討方才言行,道歉中還帶著感激,慶幸弟弟不是個會胡攪蠻纏的,臉上藏不住的疲憊。
走到這步,林正風話裡話外是多年的委屈,“我有時覺得我根本不姓林,林家的事都與我無關,家裡但凡有啥大事我都是事後得知。”
這一聽就是知道了劫鏢的事發牢騷了。還願意這麼說話就證明沒有真生氣,林正威臉上才有點笑意,“你小子這是混賬話,趁年輕又有天資,省去煩惱潛心修行有什麼不好,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好事,你兄長我還沒老到提不動刀,隻要不犯渾就跟你那些江湖朋友遊曆去,等我把你喊回來你就沒機會咯。”
“那你跟我說實話,這女孩是不是就是你一直暗中尋找的那一位。”
曾幾何時,林正風隱約記得林正威打聽過一個女孩,時間久遠,久遠到林正風都不確定是不是有這回事。
林正威臉色驟變,檢討哪裡讓林正風聽說了這些,觀察了一會慕容曉所在馬車沒有動靜,將林正風又拉得遠些,壓低聲音,“莫怪為兄,為兄亦是昨夜得知,那可能是你嫂嫂苦覓多年的舅家姑娘,蘭家最後的一點血脈,自然心急上火一些。”
林正風這下通透了,可緊接著困惑一擁而上,“那現在這是要乾什麼。”
既是親戚,那大方相認便是,如今這麼親不親疏不疏的,分明還有深意。
林正威再次痛心疾首,又是歎氣又是拳頭打手心,“無憑無據的,就算孩子真是我們找的孩子,也不能相認啊。”
知道林正風不會理解個中因由,林正威再次左右警惕生怕讓人聽了去,與弟弟更靠近了些,“你當這是乾嘛。那上官財神捧在手心的寶貝,會突然大發善心還給咱們?這分明是警告。她現在是什麼人物啊,西南鏡魅二宗至高無上的聖女、上官財神養女、天下第一莊的三小姐、日後旭日山莊的繼承人,哪個身份是我們高攀得起的。”
確認慕容曉身份的一刻,林正威也想明白了很多之前想破腦袋也琢磨不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