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地,慕容曉心情不好就來花圃找柳曲默晦氣,柳曲默也一如既往地不搭理她。
“好無聊。”聞著花圃的淡淡花香,調戲了一下花圃中的小蝴蝶,找了個繪本看了一會書,實在無事可乾的她在一個乾淨的石基上打了個滾,然後“啊”一聲慘叫,身上各式礙事的珠珠串串又是討厭地糾纏在一起扯著了她的頭發。然後就開始漫長的整理整理再整理,好拯救自己可憐的頭皮。
身處的中央花圃是這彆有洞天最美麗的地方,亦是最清幽的禁地,隻因這裡立著一塊碑,上麵刻著“妻徐氏素容之墓”。
這麼一個美麗的地方彆有洞天裡的人都不輕易靠近,隻有一個誠誠懇懇不苟言笑的守墓人。
第一回踏足此處,柳曲默是驚懼交加滿含敵意,三番四次要將慕容曉趕出花圃繼而大打出手。
想也知道最後誰倒了黴。
柳曲默所善不過驅蟲禦蠱之術,哪裡奈何得了身負蠱母的慕容曉半分。幾下交手驚覺慕容曉身份,柳曲默立刻抱頭鼠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慘兮兮地被慕容曉用小石子彈得滿頭包。最後還是柳曲默的舅舅柳冬木看不下去,出麵製止這才作罷。
可自那天起,慕容曉就愛上找他麻煩,是一得空就樂滋滋地來問候他。
“瞅什麼瞅,我會吃了你不成!”發現柳曲默戰戰兢兢偷看她,慕容曉叉腰山大王一般的口吻,嚇得柳曲默趕緊縮了脖子,若不是逃不掉打不過還狀告無門,想必這柳曲默會立馬落荒而逃。騎虎難下如坐針氈,柳曲默隻得努力專心手上的工作,眼觀鼻鼻觀心努力當慕容曉是個透明人。
慕容曉不知道怎的,著了魔般愛欺負柳曲默,哪怕柳曲默不理她專心勞作的模樣,她也愛看。
淡漠臉龐清涼打扮,頭上身上點綴各樣銀飾,行動起來銀光閃爍彆樣風情,寬肩窄腰翹臀長腿,結實的臂彎、若隱若現的小腹,無不透著優美的線條,身段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顯壯的衣服架子。遊走花圃間專心致誌,一鋤頭一擔肥一擔水的,對待每株花草都如對待情人般溫柔細致。
不知不覺間,慕容曉臉頰發燙,紅得像隻熟透的蝦子。
對柳曲默,慕容曉是心有虧欠的。
剛開始隻是好奇,想找個同齡人陪她說說話,誰知這柳曲默就是個鋸嘴葫蘆,任她怎麼撩撥怎麼欺負都隻是縮成一團默默忍受,連求饒服軟的話都不願意說。
諸事不順的慕容曉覺得柳曲默故意跟她過不去,最後還是柳冬木看不下去出手製止。逼得同樣鋸嘴葫蘆屬性的柳冬木現身說話,可見慕容曉有多過分。
自柳冬木口中知得柳曲默是個啞巴,慕容曉消停了幾天,欺負個啞巴確實不地道。但得知他是容月卿義子後,慕容曉所有惻隱之心又瞬間喂了狗。心中的小惡魔不斷作惡,特彆在容月卿處吃了癟,非得在柳曲默身上加倍把場子找回來。
揪他發飾、扯他頭發、毀他花草、藏他工具,總之怎麼混賬就怎麼來。終於,一次毀了一株不起眼的杜鵑,柳曲默是如臨末日又是磕頭又是落淚,容月卿黑著臉賞了他一頓鞭子。後來才得知那是故去容夫人的遺物,萬般愧疚下,柳曲默是被打到皮開肉綻都沒將她供出來。
那頓鞭子切切實實落到慕容曉的心頭,同樣代己受過與家中兩位兄長何其相似。慕容曉向容月卿求情,然而所有人都堅持,花圃的花死了便是柳曲默失職。
至此,慕容曉再不敢碰花圃中的一草一木,可不碰這些花草,柳曲默根本不理她。
看著隻當她是空氣的柳曲默,慕容曉鼻頭一酸,想想這樣子也確實討人嫌,篤定柳曲默厭惡極了她,心灰意冷撣撣身上的塵土打算離開。
意外地,這回柳曲默沒有偷偷溜走,而是收拾乾淨換了身體麵的衣裳,挽著蟲笛提著個竹籃主動出現到了她跟前。
慕容曉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做夢,柳曲默已經將籃子裡切好的水果擱了銀簽遞到了她跟前。
看著精美的水果擺盤,慕容曉喜出望外,不可置信道,“給我的?”
柳曲默輕輕點頭,眼神問詢可否坐到旁邊,得到允許後,默默坐到一旁,禮貌而安靜。
慕容曉早就渴了,也不用銀簽,抓起喜歡的葡萄蘋果就往嘴裡送,看柳曲默安靜坐著,衝其笑道,“你也吃。”
柳曲默點頭,骨節分明的手取了銀簽紮了一片甜瓜送到嘴邊,輕輕咬一口細細咀嚼,優雅好看。
湊近了看,柳曲默長得是真的精致耐看,一張長臉下顎線分明,鳳眼瓊鼻嘴角淡淡一顆美人痣,這是修煉過媚術的一張臉,標準的魅宗男孩。可內斂的性格眉目間濃鬱到化不開的哀愁遮蓋了他的瀲灩,讓他遠遠看著膽小怕生毫無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