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在暴走狀態的慕少白是真的好看,秀發飄飄膚白貌美,舉手投足嫻靜賢淑,點茶刺繡琴棋書畫樣樣出挑,當真除了不能生養處處都是男人心目中的白月光。難怪小時候慕容曉會被他吸引,哪個小姑娘不希望長大後能長成如此模樣。
問題是,他是個男人!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
念及此,陳若蘭隻覺慘不忍睹。
茶香嫋嫋,兩杯清茶落在陳若蘭、林正風跟前,見二人遲遲不動,慕少白先飲為敬,強調道,“我沒下毒。”
陳若蘭這才發現方才雲遊出神被慕少白誤會,林正風也覺得被灌了迷湯。二人一起舉杯,入口清香甘醇久久齒頰留香,茶是好茶,煮茶人的手藝非同一般。
慕少白被他們驚豔的神態逗笑,“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我是吃人的妖怪不成?”
想起那一夜死了一地的人,嗬,他還真的會吃人。
陳若蘭根本不敢正眼看慕少白,調侃道,“你若真有誠意,就換身爺們的行頭再跟我們說話。”
慕少白優雅地扶著茶碗,話語中深深的無奈,“反正換了也會被當作女扮男裝,直接女裝還少很多麻煩。”
“你們心裡都在笑話我吧。其實不止是你們,我也打從心底希望,我若真是個女孩那就好了。”慕少白悲哀地自嘲一笑。
對啊,世人都指責慕少白類女郎,可那是他自願的麼,誰曾想過他的感受。
一種揭人傷疤還在人傷口撒鹽的感覺,林正風立即反省,拱手道,“抱歉了。”
慕少白對林正風有好感,知道這是個正人君子,淺笑,“你又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何須道歉。反倒是我,那天晚上多有得罪。”
慕少白一而再再而三地抱歉,與暴怒時反差極大。不覺讓林正風想起,慕容曉曾提及,慕少白性格孤僻但性情溫順。不由好奇,李員外這種欺侮到頭上的慕少白都能容忍,在館驛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大開殺戒。
“我剛還以為你會動手。”不等林正風開口,陳若蘭已經發問。
慕少白並不當回事,“這種事習以為常,實在逼急了將他弄池子裡去就行。且這裡是元樓主的地方,我在這叨擾多日給她添的麻煩夠多了。”
慕少白偏激但十分講原則,怎麼也不像大奸大惡之徒,甚至是個怕給人惹麻煩的小窩囊。
“那那夜緣何起了殺心?”陳若蘭也不遮掩了,單刀直入。
“那夜啊……”想起那夜,慕少白薄薄的臉皮紅到了後耳根,連帶眼圈都發紅,不止是難過更多的是氣憤。
“我被逼出萬蠱窟趕出西南,此來中原本就怨氣深重,唯一念想宗女而已。時隔多年,我也做好了她忘了我的準備,可我還是想找找看,哪怕遠遠瞧上一眼也行。”
想必過程不太順利,慕少白語氣委屈,“旭日山莊欺人太甚!曜日堂的上官郎君直言不是看大莊主麵上要殺了我,冷月閣的恥笑我不男不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星辰殿的更是壓根不認識我,根本不理我。我自知不是阿曉的良配,可為什麼,英雄帖發出,他們給阿曉招惹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說到激動處,慕少白手中杯子龜裂嘴裡慘叫一聲,捂住胸口,心悸病複發。
陳若蘭蹦起,“少宗主,莫激動,莫激動。”
話到了一半哪裡還有不繼續的道理,慕少白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情緒。
“那夜,我借喬裝成女子的便利,潛入那些公子哥兒的隊伍,所見所聞儘皆肮臟汙穢,光有光鮮外表內裡醜惡不堪。這些都沒關係,我還有什麼沒有見識過。但當他們興致勃勃討論比武招親的細節,俏想旭日山莊的家財,垂涎三小姐的美貌,一邊左擁右抱一邊笑說如何施行各種齷齪的手段……我忍不了了。”
陳若蘭哪裡不知道那些人是副什麼德行。隻能說他們太歲頭上動土還動到了筋骨上把小命給作沒了。
有時,欺侮到自己頭上能忍,可欺負到家人在意的人身上,那就真不是說忍就能忍得了了。
“其實,阿曉若能覓得意中人,我會祝福的。可那些人讓我不甘。我怎麼會被那種齷齪之徒比下去,他們尚且能有機會,我卻連見上一麵也是奢望。”慕少白說著說著眼含淚珠,神色一凜,惡狠狠道,“我沒有動手殺他們,那臟了我的手。我隻需挑起他們的惡念,引導他們自相殘殺。這個錯我不會認的,我錯就錯在殺紅了眼,橫龍嶺的人一來我就知道了來意,我欲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