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前夕,容府。
容晏的府邸本打算大婚後入住,一應下人再派進來由新婦布置,目前隻配了最基本的灑掃小廝。容晏不想打攪義父嚴伯開,臨時將沈寬、容月卿、慕少白、容姝接到了府上。
天門山苦寒,和沈寬一路風餐露宿,容姝早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可還是找機會挖苦譏諷容晏,“還說做了多大的官,這麼寒酸。”
“這是權宜之計。你放心,到時給你備的閨房肯定是好的,就怕你住不了幾天就嫁人。”容晏不服氣道。
“那你能給我多少嫁妝?”容姝毫不客氣。
容晏語塞。先不論他這個隻比容姝早一刻出肚子的兄長該不該出嫁妝,他不是不願,隻是他的聘禮還要依賴長輩,還真拿不出像樣的嫁妝。
“你還真準備給她嫁妝啊。”正在給沈寬施針的容月卿聽到兄妹倆的談話不覺好笑,“當年我顧著悲痛,根本沒搞清楚你倆誰先從娘胎裡出來,想著容姝當妹妹能占便宜,才讓你當的哥哥。容姝的嫁妝自有我和你大兄長操持,就不用你費心了。”
“我就說爹你偏心。”容晏不痛快哼哼。
“哎呦,你被狗追還不是容姝救的你,一吃醋就不念妹妹的好。”想起容晏被狗追,容姝拿著樹枝攆著狗跑,容月卿沒忍住肩膀抖動大笑出聲,繼而對容姝道,“放心吧,絕對十裡紅妝風光大嫁,就怕你心思不知道在哪個阿貓阿狗身上。”
言罷,容月卿不屑地看向床上濃眉大眼一臉溫和的“阿貓阿狗”沈寬。
這寒梅君的首徒,溫柔謙恭敦厚純良,作為好友的弟子,容月卿喜歡。可要作為女婿,容月卿隻想一掌送他去見他師父。
好好一個武林天驕,被心術不正的師弟害成如斯淒慘模樣,想的不是報仇雪恨,還覺得是自己潛心修道不通世故,被奸人鑽了空子蠱惑他師弟,將師父的死和師弟的錯統統攬自己身上。
此來中原九死一生,所牽所掛不過通報朝廷北蠻來犯,完成寒梅君遺願尋找一個叫月娘的魅宗女子。渾然忘了己身武功儘失身敗名裂自身難保的處境。這怕不是修道修壞了腦子。
聽到沈寬尋找魅宗月娘,慕少白、容晏、容姝三個第一反應都是看向容月卿。
容月卿當即炸毛,“你們這是什麼反應,我再下品也不可能男扮女裝去勾引一個道士。不是我,是柳花月。”
容晏、容姝不知道這是何人,慕少白與柳花月、柳曲默倒是都曾有一麵之緣,頗覺詫異,“那個被上官末帶走的大巫,竟是寒梅君的兒子。”
“我師父當真有兒子流落在外?”一直沒有動靜的沈寬聽到事關師父,全然不顧傷勢坐起身子惹得一陣急咳。
容月卿點住沈寬,讓他老實躺回床上,“何止一個兒子,本是一對雙生子,後來死了一個,剩下那個恨你師父入骨,哪裡敢讓他們父子相認。現在也不能認,那如今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會壞了你師父一世英名。”
沈寬失明的雙目瞪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哎,你彆多想,安心養病。你師父用心良苦,儘全力護你任督二脈保存你所有可能,你還年輕,有重新再來的機會。”
容月卿一摸沈寬經脈就摸出了寒梅君的真正死因,什麼一代宗師被毒狼花毒毒倒完全是笑話。恐怕寒梅君並非不知道二徒弟給他下毒,不過是給李珣一個幡然醒悟改過自身的機會,可惜,沒等到李珣回頭是岸,隻等到他向親如手足的師兄下黑手,寒梅君失望愧疚而亡。
感覺這兩師徒的武學天賦都是用天真換回來的。容月卿搖頭歎息。
“我回一趟八寶樓。”容月卿道。
“大晚上,又大過節的,那裡都是臟東西,就不能緩緩?”容晏知道橫龍嶺占了八寶樓一事。
“救這大師兄的藥在八寶樓,我能等,他等不得,拖得越久後遺症越大。”容月卿看容姝眼裡已經有了祈求。
“行,我陪你走一遭。”慕少白跟上。
容晏狐疑盯著二人,“該不會找理由出了這門就不回來了吧。”
“笑話,你爹我最多躲你,何曾不辭而彆。”容月卿披上披風,提了油紙傘便要出門。臨行不放心,叮囑,“不過若是我和你兄長當真沒有回來,天一亮你們就帶上沈寬到上官宅,那裡同樣有可以救這位大師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