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同門被打得嗷嗷叫的模樣,幼時的他竟然心中全是羨慕——不被允許修行的他,心中有多麼渴望,有一天,他能像這些同門一樣,有一個師尊教他學劍、學仙術,即使會被師尊教訓和懲罰,他也願意。
直到他真的有了師尊。
他的師尊,卻不是他幼時無數次向往過的、像父親一樣仙風道骨的白衣仙人,而是紫衣深重、冷酷無情的魔界君王。
拂一拂衣袖就能滅殺整個宗門的魔界君王,待他卻像娘親一般溫柔。
……在禁地之時,她從來不會打他,也不會讓他受皮肉之苦。
曾經怯怯地問過她,為什麼即使自己做得不好,師尊也從來不會打他。
聞言,她啞然失笑,溫柔地揉亂他的頭發,又好氣又好笑“我為什麼要打你?”
“……因為徒兒做得不好,惹師尊生氣。”
“嗬,我何時生氣了?再者,做得不好就要打嗎?既然這次做不好,那下次做好就是了,打你有什麼用?”她搖了搖頭,“等你有哪一天是真的惹我生氣了,我才會打你。”
“……徒兒一定不會惹師尊生氣的!徒兒,徒兒向您發誓,如果徒兒惹師尊生氣,就讓徒兒……”著急的少年急急忙忙就要立誓,話還未說完就被她用纖細的手指堵住了唇。
“記住了,以後不要亂發誓。”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聲音中有些感傷,“無論是對誰——誓言,都不是能這麼輕易就許下的東西。若是輕易就對旁人許下誓言,或許總有一天,會後悔也說不定。”
“不會!如果是對師尊的話……徒兒一輩子,都不會後悔!”慌忙要表露真心的少年,卻被溫柔的攬入懷中。
“誰知道呢?”輕輕的低喃,又似乎是歎息。帶著溫熱的氣息,在他耳畔回蕩,撩撥……他的心弦。
……
真是莫名其妙,時至今日,他怎麼還會想起這些無聊的回憶?
她是沒有打過他,可是那八十一根錮魂釘,卻是她親手一根根打進了他的身體裡。
黑瞳恢複古井無波的淡然,他已經回答了他的答案,東方九容眸中閃過驚訝和欣賞之意,“觀察力不錯。看來你在誡律宮也算立足了腳跟,既是如此,那就和我一同去辦另外的事。”
“尊使的意思是……?”眸色幽深,帶上了打量和探究之色,自從聖典過後,他越來越看不明白她的想法了。
……或許,他從來也沒有看明白過。
“刺殺。”
淡淡吐出這兩個字,卻讓他瞳孔驟然一縮。
“你最大的問題在於功績不足,從普通殺手到四護法,你年紀太輕,此前並無太多拿得出手的重要功績,晉升速度又太快,難以服眾。”
“我本意是想讓你繼續在霜楓宮曆練,但……既已發生,再拘泥於過去也無用。當務之急,是要儘快讓你有足夠的功績傍身,如此,才能在護法之位上真正站穩腳跟。”
“聖教隻尊有實力的強者。”
“刺殺是聖教立身之本,亦是——積累功績最快的方式。”
“有些任務目標是一宗之主、一方巨擎,抑或是一國貴族,普通殺手、乃至七宮宮主都無法勝任,隻能護法及以上高層親自出馬。——就如上次的玄極宗。”
聽到玄極宗三字,平靜無波的黑瞳中驀然掀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