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瑾靈光一閃。
去找來了一根竹竿。
將福牌掛在竹竿上,再利用竹竿舉到高處,掛到樹上。
他小心翼翼,忙活了快兩刻鐘。
等他將竹竿收回來時,卻不慎勾下來一塊福牌。
一毫厘也不差,正砸他臉上,敲了他的額頭,順著鼻梁往下,擦著唇落下去。
到底是彆人的福牌,落地了不好。
裴玉瑾下意識抬手,正好接住了。
四四方方的木牌,上麵的字有些暗淡,穗子也有些舊了,估摸著掛了有好些年了。
裴玉瑾摸了摸額頭,又摸了摸唇,確定沒受傷,有些好奇,就仔細看了看。
福牌上的字寫得很隨意,但行雲流水,可見那人落筆時,是懶洋洋的。
裴玉瑾依稀能辨認出那是句——
‘好無聊,打算去做官。’
做官?
裴玉瑾翻到另一麵——
‘今天做將軍,明天當太尉。’
太尉。
裴玉瑾手抖了一下,立刻又握緊,看了看四周,看沒有人來,就想將這燙手的福牌掛回樹上去——
“戚大人,這邊請。”
戚大人……不會吧。
裴玉瑾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隔著幾根青竹,看到一張側臉。
正是戚筠。
眼見人就要轉過來了,裴玉瑾心慌得很,扔了竹竿,拿著福牌跑了。
竹竿砸在地上,啪的一聲,與人交談的戚筠轉過頭,隻看到一抹素白。
“什麼動靜?我去看看。”
戚筠身旁的人走過去,沒一會兒拿著一根竹竿回來,“許又是誰拿來掛福牌的,這些人,用了不知道放回去。”
“既如此,就收起來,彆讓他再拿到。”戚筠笑了笑說。
那人點點頭,把竹竿藏到一個牆洞裡,回來領著戚筠走了半晌,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那句話有哪裡不太對。
深想了想,又覺得沒有不對的。
禪房就在眼前,她於是也不再想,敲了敲門,退到一邊,“大人請。”
“多謝。”戚筠推門而入,反手關上門,朝蒲團上的人行禮,“大師。”
對方一動不動,“大人這次來,所為何事?”
戚筠走到她身邊的蒲團上坐下,“沒什麼大事,找你說說話。”
那人睜開眼,“大人請說。”
戚筠笑笑,“這官越做越沒意思,你說,我去種地如何?”
那人沉默了會兒,“大人上次來,說過同樣的話,卻為何還沒辭官?”
“還有事沒做完。”戚筠說。
“何事?”
“裴家五女之死。”
“……大人與裴家何時有的交情?”
“裴守儀昔年在戰場上,為我擋過一劍,我這人可不喜歡欠彆人的情。”
“隻是為此?”
“自然是,不然……”戚筠一頓,想起那一抹素白,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那大師觀察著她的臉色,歎了口氣,又閉上眼,“你的塵心已經動了。”
戚筠:“……”
這老娘,神神叨叨的。
“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戚筠起身出了門。
·
來相國寺的男子會被安置在哪兒,在寺中住過五年的戚筠,記得很清楚。
她躍到牆頭,隔著一片秀竹,看到裴玉瑾端著一方小碗,追在裴長安的身後。
“長安,就還剩最後一口。”
“不喝不喝,苦。”
“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