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喜抱著藏書匣回來了。
李先生百般愛惜地摩挲著匣子。
那裡麵是極為珍貴的孤本。
由一位狀元郎編撰,記錄著曆朝多位學子的文章,以及自己的應考攻略。
不僅將文章分析得鞭辟入裡,而且增添了不少獨到的見解,讀來令人拍案叫絕,對後人的幫助極大。
眼見王妃等人都送出賀禮,他萬般無奈,不得不忍痛割愛,把書作為賀禮送給崔理。
“崔理,我也有賀禮送你,祝願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李先生慎重地打開匣子,伸手探入其中,瞬間石化,臉色倏然全白。
下一秒,騰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瞪著匣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看得眾人麵麵相覷。
崔喜還沒有退下,眼見李先生的行為如此古怪,頓感不妙,一顆心瞬間懸了起來。
他顫抖著聲音問“先……先……生,怎……麼了?”
匣子是他去拿的,萬一出什麼事,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李先生久久沒有回話,他雙手顫抖,雙目充血,氣得胡須都翹了起來。
深受打擊之下,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瞬間老了好幾歲。
王先生狐疑地探頭一看,大驚失色。
匣子裡哪裡還有書的影子,隻剩一堆碎紙屑,亂七八糟地鋪滿整個匣子。
“哎呀?《舉人實錄》怎麼毀了?誰乾的?!”
王先生的話音剛落,在場眾人的臉色齊刷刷變了。
連祭酒大人和濟遠先生的眉頭也擰了起來。
這本書的價值,誰不知道?
隻是沒想到,滿天下都在尋找的書,原來在李先生手中。
而且還被人毀了!!!
所有人心痛難當。
“誰乾的?必須將賊人找出來,追究到底。”
“賊人可恨!毀什麼不行,非要毀了天下學子的命脈啊?”
這個賊人隻怕正是他們中的一員,才會衝一本書下手!
“不,不可能,不會的!絕不可能是他!”
崔喜連連搖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這一奇怪的舉動,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崔玨疾步上前,一把箍住他雙肩,焦急地問。
“你知道什麼?快說!”
崔喜像霜打的茄子,六神無主。
一個勁地說“不可能”。
崔玨大急,雙手用力,死命箍緊他。
“這麼大的事,你瞞不住!還不快說?”
崔喜一怔,像是如夢初醒般,轉過頭抖著雙唇問崔理。
“崔理,我請你幫忙把匣子送去舉人班,你可有動過裡麵的東西?”
全場嘩然!
難道崔喜懷疑是崔理動的手腳?
這麼一思忖,看向崔理的神色就變得複雜起來。
麵對質疑,崔理容色淡淡地回答。
“我的確拿出來讀過。”
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有的疑點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李先生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
硬撐著起身,踉蹌地走到他跟前,雙目紅腫地高聲質問。
“為什麼?你已經贏了比試,為什麼還要毀了書?”
他疼得心一抽一抽的,整個人眼看就要倒下。
崔理趕緊伸出手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滾開!你這個衣冠禽獸,無恥之徒,你就是整個清流界的恥辱!我若為官,第一個就革除你的童生資格,永世禁止你參加科考。”
李先生氣得渾身發抖。
若此時手邊有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刺進崔理的心,剖開看一看是不是黑色的。
崔理收回被拍紅的手,搖著頭道“我沒有!”
李先生冷哼一聲,根本不信他的話。
“崔理,你是不是對我、對族裡懷恨在心?你這次回來,純粹為了報複?”
崔玨痛心疾首地說。
“當年把你趕出族學,的確是我做錯了!我向你道歉!你若恨我,隻管衝我來,我崔玨如果說個‘不’字,就是孬種。
可你為什麼偏要毀了書?你怎能如此惡毒,你得不到的,彆人也不能擁有?”
崔玨的話像是一把巨斧,劈開了眼前的迷霧。
眾人恍然大悟。
崔儀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