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謹央拉著雲氏走回正院。
前腳才說了幾句話,五爺後腳就到,卻連正院的門都進不了,隻得灰溜溜地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雲氏回來,不料她竟直接提和離。
“我自請下堂,免得防五爺的眼。屆時五爺想娶誰、想納誰,全都由您說了算。”
崔琛氣得臉色通紅,狠狠地摔了一隻筆洗,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休想”,逃也似的甩門而出。
一想到當年,雲氏差一點成四皇子的女人,他的一顆心就狂躁不安,像有無數蟻蟲在啃咬。
雲氏想和離,想同四皇子雙宿雙飛?
她想得美!
自己絕不答應!
絕不會讓她稱心如意!!!
她永遠彆想擺脫自己。
一波一波的怒火,在他身體裡來回穿梭,就想找地方發泄。
逮著人就找茬喝斥。
眼見主子心緒煩亂,下人們乾活時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喘。
整個五房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五房、六房鬨和離,二房一門心思準備搬家,四爺忙得不著家,七爺趴在床上隻剩半條命,老宅鬨著鬼,王府隱隱出現分崩離析之相。
王府的醃臢事,一點沒影響到宋黎。
他的小院熱鬨非凡。
範先生、李先生、濟遠先生都來了。
濟遠先生還帶來幾個入室弟子,親自介紹給宋黎。
一時間,觥籌交錯,小院儼然成了學府,人人嘴上知乎則也,探討國家大事、人生大計。
學問氛圍濃鬱極了!
宋黎同年紀相當的學子閒聊,他們個個談吐不俗。
幾人越談越投機,大有引為知己的意味。
李先生感慨萬分。
“崔,不,宋黎,是我看走了眼,反將珍珠當砂礫。今兒,我特意向你致歉,還望你不計前嫌。”
說完,起身恭敬地衝宋黎一揖到底。
宋黎惶恐,立刻托住李先生的手臂,嘴裡反複說著“不敢”。
濟遠哈哈地笑起來。
“李先生不必介懷,宋黎這小子吃過苦,氣量大,不似那嬌養的爺們,一點苦頭吃不得,還聽不得一句批評。”
一聽這話,李先生一尬,崔玨不正是這樣的人?
他嘿嘿笑了幾聲,想把尷尬遮掩過去。
突然,麵前出現一本書,正是自己當初贈與宋黎的《舉人實錄》。
“此書贈與李先生,還望先生笑納。”
李先生麵色一沉。
“你什麼意思?”
他的確很喜歡這本書,但既然已經當作獎勵送給了宋黎,哪能再收回?
他心中不喜,覺得宋黎瞧不起他,臉色瞬間難看。
宋黎知道李先生誤會了,立刻解釋。
“李先生彆誤會,這本書並非您贈與的那本,而是我臨摹抄寫的謄本。”
李先生一聽,震驚得眼珠子險些掉出來。
他一把接過宋黎手上的書,仔仔細細翻看起來。
越看越覺得神奇,宋黎臨摹得與原本幾乎一模一樣,連他都分辨不出,以為就是原本。
他一邊翻看一邊感慨。
“長江後浪推前浪,我果真老了,眼力不濟,竟看走了眼。”
“哪是先生眼力不濟,”宋黎笑著解釋,“此書乃家父所作,而我從小臨摹父親的字體,自然駕輕就熟。”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李先生瞳仁猛得一縮,質疑的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