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老了這麼多?”阮響被謝長安嚇了一跳,初次見他的時候,他看著還是個意氣風發的青年人,就算蓄須,看著也像在假裝大人。
可現在一看,謝長安何止是老了五歲。
他的眼角嘴角都耷拉著,哪怕剃了胡子,看著都不再是二十許人。
“阮姐。”謝長安朝阮響微微彎腰。現在錢陽縣已經沒人抬手作揖了,要是見麵就作揖,那一路不知道要和多少人停下打招呼。
阮響揮揮手“坐吧。”
謝長安老實的坐下了。
他安靜的等著阮響說話,知道阮響不會沒事找他過來。
一定有事,且是大事,是阮姐手裡的人不能處理的事。
阮響“我看過了,謝老師的授課成績很不錯嘛,結業率很高,學生們願意進修的意願也很強,做得不錯。”
謝長安“阮姐客氣,本為分內之事。”
“這些官腔我就不打了。”阮響靠在椅子上,態度很隨意,“馬上要入冬了,我知道,一旦下雪,道路就會被積雪阻斷,如果要打仗,朝廷的補給很難過來。”
謝長安猛然抬頭。
阮響的手指在桌麵上輕點,發出“噠噠”聲,她臉上沒有表情,像隻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尋常“清豐縣的位子不錯,人口也不錯,清豐縣的轄區內還有一座鐵礦,我很喜歡。”
“阮姐……”謝長安的心臟猛然跳動起來,他不敢抬頭去看阮響,隻是小聲說,“清豐縣有數百兵丁,存糧能支撐城內百姓困守三個月,其中困難,阮姐應當明白。”
“這是當然,我還沒有狂妄到覺得能像拿下錢陽縣一樣拿下清豐。”阮響,“清豐縣裡的人,雖然還不是我的,但在我看來,已經是我的人了。”
“損失一個,都讓我心痛。”阮響笑道,“所以若是能兵不血刃拿下它,對我自然好處更多。”
謝長安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後斬釘截鐵地說“阮姐儘管吩咐,謝某無有不從。”
“我派兵過去的時候,最好能有人裡應外合打開城門,還能安撫城內百姓,讓他們不要上街作亂,趁機燒殺搶掠。”阮響,“你有多少把握?”
“我一個人恐怕不行。”謝長安。
阮響笑著問“你要多少人手?”
謝長安“我有幾個學生,當是此間好手。”
阮響點點頭“人,你可以自己去選,不過……”
“若是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
“我就當你謝家,背叛了我。”
如果隻是謝長安自己,他的性命無足輕重,但謝家兩個字的分量太重了,不止包括他自己和老娘大姐,還包括他謝家的門楣。
對謝長安這種曾經的讀書人而言,謝家兩個字太重了,重到他哪怕背叛一切,都不能背叛家族姓氏。
阮響笑著問“知道為什麼選你嗎?”
謝長安小聲說“因為謝某曾任縣丞,知道清豐縣城防布置……”
“既然知道,就好好去做吧。”阮響,“至於好處。”
“若此事辦成,你前事儘皆抹去,日後隻是我的子民。”
謝長安低頭答是。
“出去吧。”
謝長安弓腰後退,退至門口才轉身離去——他心潮起伏澎湃,這是他中秀才的時候才有的感覺。
曾經的縣令得過且過,胸無點墨,心無大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