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
“老九心思單純，娶那樣一個妻子，未必不是為了他好。”太子滄桑沉鬱的聲音在皇帝耳邊響起，讓他又摔了個杯子。
年紀輕輕的，何苦說這些話！
他這個做爹的還沒死呢，他怎麼一副快要命不久矣的架勢？
自欺欺人的皇帝又灌了口茶水，才看向一旁對著棋譜下棋的玉夫人“你且說句話啊！”
玉夫人盛寵二十幾年，如今年近四十卻依舊傾國傾城，眉眼間自有嫵媚和溫柔。
此刻她用眼尾輕輕夾了皇帝一下，不慌不忙的道“臣妾想說的都讓陛下說了，還能再說什麼？”
皇子皇子，那是皇帝的兒子。
如今皇帝還在呢，哪有她說話的份？
且，九兒娶這樣一個夫人也未嘗不可。
她舞姬出身，既無得力娘家也無附庸臣子，先天就比世家大族出身的妃子弱了些。
且九兒也不是個聰明的，和上頭哥哥年紀的差距也大，根本就沒有能力與那些如狼似虎正值壯年的哥哥們鬥。
如今娶這樣一個妻子，對他何嘗不是一種保護呢？
隻是……
輕輕咬著紅唇，玉夫人歎了一聲。
她又如何不想讓兒子娶名門之女呢？
“朕說什麼了？”皇帝眼睛一瞪“且那是你兒子，你怎麼就不能說話了？”
他今晚帶著火，說出的話都嗆人。
玉夫人心中翻了個白眼，口中溫溫柔柔道“若是依著臣妾的話，那就娶吧，這世上再沒有比九兒快樂更重要的事情了。”
皇帝的怒容戛然而止，他深深地看著玉夫人“你當真情願？”
玉夫人心中發緊，手輕輕的覆蓋上皇帝的手，聲音溫柔“九兒讓你我嬌慣成了這倔強的性子，若是不從他，說不準要鬨出什麼事來呢。”
“與其到時丟臉，不如現在就應了他。”
皇帝氣息溫和下來，聲音也帶著氣“你一個人嬌慣的孩子，彆帶上我！”
玉夫人笑而不語。
普通人老了尚且會覺得子女不孝，患得患失覺得子女覬覦他的家產，何況這坐擁全天下最大家產的皇帝？
不過無所謂，無欲則剛，且讓他懷疑去吧。
皇帝沉默半晌，道“那便見見吧，明日我宣老九進宮，你也看看他為自己選的夫人。”
頓了頓，他眼中閃過沉痛“若是合適，那便在年前把婚事辦了。”
通常皇子大婚，準備個一年半載都算是倉促的，如今距離過年不過三個月時間，怕是連個華麗的婚服都難繡出來。
可皇帝這番話下來，玉夫人卻是沒有半點反對的意思。
她知曉這事是太子求到皇帝麵前的，更知曉皇帝這是想在太子死前完成他的願望。
眸中閃過歎息，玉夫人靠到了皇帝懷中“臣妾都聽陛下的吩咐。”
太子是個好太子，倘若他身子康健，其他的兄弟哪還敢像如今一般心思浮動？
不過……
若是他身子康健，那陛下對他的態度也未必如現在一般毫無芥蒂。
隻能說，時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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