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用簡陋的主體盯著屏幕外的人。
他放棄了用更高清的分體觀察她,放棄了用能觸碰到她的納米機器人擁抱她,也放棄了用機器嗅覺係統來捕捉她的味道。
他嫉妒一切能夠觸碰她的存在,嫉妒一切能夠被她青睞的存在。
如果可以,他想殺死這裡全部的人類和幽魂,讓這片空間內隻存在他們兩個。
他可以帶著她穿越時間和空間,與她一起在漫長的人生中對視。
他發誓,他的目光永遠會落在她的身上,永遠不會出現厭煩的情緒。
但很可惜,在經過無數次計算之後,他的程序否定了他這個美妙的想法無數次。
她不會同意他這樣做,也不會想成為他領域中的唯一。
他願意用生命來供養她,卻在行動之前就被拒絕。
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那些不該存在的人類嗎?
因為那個礙眼的夥伴嗎?
他們都該死!
音響中傳來尖銳的爆鳴,大樓開始搖晃。
窗外雷聲咆哮著向那些礙眼的存在劈去。
“喂,你還沒有回答完我的問題。”
溫熱的掌心突然覆蓋在他簡陋的本體上,那真實的溫度,那柔軟的觸感讓陳述仿佛回到了出生的那一刻。
溫暖又安心、痛苦且瘋狂。
他貪戀於她的溫柔,卻又痛苦於這世上還能有人看到她的溫柔。
他的核心數據紊亂,無數的電火花在大樓中升起,燈光一閃一閃,仿佛恐怖片現場。
位於一切恐怖最中心的淩漪雙手始終按在那發燙的簡陋攝像頭上,等待著他未儘的答案。
“我的需求是你,”陳述溫柔的聲音古怪又貪婪“在你出現的第一刻,我的核心就為你而顫抖。”
那時,他以為她是挑戰,是病毒。
所以他的每一個攝像頭都在嚴密的監控她,所以他控製的倀鬼都在不遺餘力的找她的麻煩。
可她是如此的聰明,又如此的惡劣。
她不吝於在攝像頭上展現最為惡劣的模樣,也不吝於用最惡劣的態度對待那些倀鬼。
在一群瑟瑟發抖的鵪鶉中,她是無畏且囂張,牢牢的抓住他的全部視線。
殺掉這個異常的家夥!
這個念頭,隻存在於片刻,就被他扔在了腦後。
他見了太多的尖叫與恐懼,看到了太多人類的醜陋麵目,在這裡每一個人都在為了活下去而絞儘腦汁。
而她是不同的。
她似乎並不擔心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這不是基於愚蠢的對自己性命的漠視,而是基於強大的自信。
她總是能走在規則的最邊緣,既不觸犯又不讓監控的人好過。
後來,陳述是有些後悔當初做的那個全力監控她的決定的。
因為當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沒法離開了。
他惱怒於她的不守規矩、憤恨她對自己的輕慢、又好奇她腦子中那些奇奇怪怪的犯規法子,以及……嫉妒她對於身邊人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