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不必王少師擔心了。”淩漪自窗口伸出腦袋,幽幽道“你必然見不到那日。”
王悼被這突然出現的人頭嚇了一跳,這天下怎會有如此不守禮節的公主?
怎會有如此惡毒的公主?
想到王家如今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毒婦,他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
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她竟然還不放手!
“殿下?”王璲之在見到淩漪的瞬間,眼睛徹底的亮了起來。
他三兩步走到床前,拂去淩漪發絲上的那一抹灰塵,無奈道“您想聽便直接聽好了,躲在這裡做什麼?弄了一身的灰。”
“隻知有公主而不知有王家,”淩漪笑眯眯的重複著王璲之的話,笑嘻嘻的道“若是我當麵聽,又怎麼能聽到這麼好聽的情話?”
王璲之被他說得微微羞赧,讓淩漪按住自己的手臂,從窗戶另一邊跳過來,無奈道“怎的不能?”
“若是殿下想聽我的情話,便與我說就是了,我什麼都說與你聽。”
此刻,王悼成了這堂內唯一多餘之人。
他應該在此刻拂袖而去,保持住作為世家家主的尊嚴,但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般,根本無法移動一步,隻愣愣的看著這兩人之間的互動。
許久後,當淩漪昨日送回府邸的那根發簪重新回到頭上時,他才開口“殿下……”
淩漪回頭,詫異“你怎麼還沒走?”
王悼聲音疲憊蒼老,撩袍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請殿下看在王家曾經養育王璲之的情分上,寬恕王家一次。”
本朝並不興跪拜之禮,除了有罪或者是大朝拜以外,官員很少跪拜皇帝,就更彆提公主了。
此刻王悼拋棄一切尊嚴的這一跪,不可謂是不卑微。
更彆提,他這一跪,是當著他的兒子跪的。
王悼將額頭貼在冰涼的地麵上,聲音蒼老“但有王家能付出者,皆為公主所有,隻請公主殿下為王家留下一絲火種。”
這一刻,他沒看到,王璲之看向他的眼神陰森到恐怖。
自進入公主府中,他日日如履薄冰,為得公主之傾心,費儘全部心力。
不敢求一二利益,隻敢奉獻真心一顆求公主垂憐,求她對自己的二三情分,求永遠待在她的身邊。
可他名義上的父親,卻敢借著他的身份,向公主祈求這種大事。
看在他的份上饒過王家,憑什麼?
他憑什麼要將情分用在這裡?
而不是用在讓公主殿下聽他撫琴上?
王悼,該死!
身邊陰冷的氣息太重,淩漪側眸便見到王璲之那陰森恐怖的眼神。
他對他的親生父親,起了殺意。
淩漪驟然握住他的手,將他的理智拉了回來。
王悼必須由她來殺,王璲之不可以背上殺父的罪名。
他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王悼,心中殺意沸騰。
這個老匹夫,從一開始的憤怒不已,到如今的低頭懇求,隻用了短短的瞬間。
這等陰沉心思,不可留!
她也終於知曉,在王穎那般無能的情況下,他是如何為王家攢下足以造反的家業的。
此等能屈能伸的本領,在朝堂之上當真是無往不利啊。
“王悼。”她聲音放緩“事到如今,本宮便不再與你廢話。”
“王家,是本宮重要的棋子,此刻不可出棋盤。”跪在地上的王悼身體明顯的抖了一下,似是因這句話恐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