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雞鳴響徹山穀,幽幽在穀中回蕩。晨光熹微,金燦燦的太陽爬上了兩山間的罅隙,萬物開始鍍上一層金光。田間稻禾方才睡醒,一陣早風吹來,他們適可舒展葉片輕輕搖曳,稻穗香傳遍每一塊田間,是微甜的豐收氣息。
天剛蒙蒙亮,外麵就有放牛趕鴨子的,一個拿著長竹竿的男人攔著鴨子,避免進泥田裡找不到,便趕往小溪裡放養著,自己懶洋洋躺在一片稻草裡曬著太陽。
他頭上蓋著個鬥笠,翹著腿,嘴裡咬著狗尾巴草,哼哼唧唧吹著哨子,哨聲悠揚,響徹田間,水裡鴨子撲騰著翅膀,頭栽進水裡覓食。黃牛兒綁在一根木樁邊,低頭甩著尾巴吃草。
天還未亮時,琛婆在庭中睡到辰時,才被院子裡嘎嘎亂叫的鴨兒吵醒,陽光正好,她往水井邊打了桶水擦了擦臉,隨之想起來什麼。
她走進房屋裡,卻找不到昨天帶回來的姑娘,喊著她的名字也沒人應著,怪自己睡得太熟,竟沒察覺這孩子已經走了。
也罷,一看那姑娘便知並非心係田野之人,她隻是遵循了自己的道路而已。
琛婆走到門口,看著青翠的稻禾,眼前一片鬆散爽朗,斜眼間,見著了一隻海棠插在了籬笆上。
人間七月,哪裡來的海棠花?
贈君一枝海棠,願餘生順風安康。
……
蘆葦葉上的露水未曦,晶瑩剔透,映照出一個姑娘的身影,那姑娘倩影深深,一襲橙衫垂地,青白色披肩,勾勒出她姣好身材,長發上綁著黃橙色絲製發帶,挽著髻盤在了頭上,簪著一隻步搖翠飾,玲瓏傾心。
她一路向東,勢必要找到心中所求。
走到太陽在頭頂時,她這一早上喝露水的肚子才咕咕叫著,前方有了些人煙,車馬不斷,一個大大的石頭牌匾刻在城牆上,“開元縣”看來是到了離海棠林最近的城鎮了,這一路也是堅苦,若不是一路山水景色宜人,還真耐不住這漫漫寂寞。
一進城內,南宮皓月便感受到了一種與外界截然不同的氛圍。城外明明陽光燦爛,但城內卻顯得異常昏暗,仿佛被一層神秘的氛圍籠罩。
街道兩旁掛起的大紅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周圍的環境。這裡並不像是沐浴在青天之下,反倒更像是置身於一座深邃的山洞之中。
洞穴裡彌漫著清涼的氣息,讓人感到絲絲涼意,甚至有些寒冷刺骨。這種奇特的景象讓南宮皓月不禁心生好奇,對這座城池充滿了探索的欲望。
集市上儘是些妖魔鬼怪,長的各有特色,在兩邊支起了小攤小販。
看來這裡都是和她一樣的同類了,她便不用隱藏自身的妖氣了,儘情走在街上,心裡沒有絲毫負擔。
南宮皓月看著眼前這許多滿目玲琅的玉鐲和其他首飾,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溫暖的感覺。這些東西都是阿琅曾經最愛逛的小攤,每一件都讓她想起了過去的點點滴滴。
她靜靜地站著,目光掃過那些精美的玉鐲、耳飾、珠串等物品,仿佛能感受到阿琅當時在這裡挑選時的喜悅心情。這些首飾或許並不昂貴,但卻承載著他們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
阿琅總是喜歡在這樣的小攤前駐足,仔細地欣賞每一個細節,然後挑選出自己心儀的那一款。有時候,她會戴上一隻玉鐲或者一串手鏈,然後開心地向靖宣展示,問他好不好看。而靖宣也總是笑著回答“好看極了!”
如今,這些首飾依然散發著它們的光芒,但是阿琅已經不在身邊。南宮皓月默默地凝視著這些物品,心中充滿了對阿琅的思念。她知道,即使時間流逝,這些回憶永遠都會留在他的心底深處。
走裡去些,有一家變賣舊物的茅屋,彆家都是蓋的木頭房或者剛才依山而居,這家淘金坊倒是簡譜,莫不是賠的太多,沒錢築巢了?
一股醇香清甜的味道傳入口鼻,聞香而去,是一家花蜜小攤,店家老板娘是幾隻麵上畫著彩妝的蝶精,穿著漂亮的花裙衣裳,身影翩翩。
旁邊有個酒水鋪子,掛著招牌,本店招牌是醉仙春,身後的貨架上各種大小罐子的酒壇,還有好幾口大崗,光聞清冽醇厚的酒香入鼻,便隻這酒地不地道了。
“客官請上座,要來點什麼,小店什麼酒都有,天上酒仙自創的醉仙春,還有小店主打的夢中客,若你不好剛烈酒,清甜些的也有果酒藥酒。”店老板是個尖鼻子狐狸,似乎道行不深,或者是連人性都不想化,露了幾個大尾巴在外,臉上狐狸的瑞鳳眼和紅棕色眉毛也還留著。
她順著老板的指示,坐到了旁邊的木凳上,順口說道“可售有桑葚酒?”
“有的有的,一碗售價三文。”那人轉身便尋著幾口缸,舀上半碗透紫清湯的酒水來。
“客官您的酒,慢用。”
這酒水色不純,如果是純桑葚打出來的汁,加入熟糯米發酵後也不至於是這般清澈,聞起來還算是清甜,大抵是為了迎合喜好,喝不醉人,才懟了不少水在裡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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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碗盛來一碗桑葚酒,舊日園中人今何在?她沒有喝,隻是扣下了三個銅板在桌上,失落離去。
在這廣袤無垠的東荒大地上,竟然還能找到這樣一個地方,可以供妖怪們棲息。這裡的環境清幽寧靜,沒有塵世的喧囂和紛擾,仿佛是一片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如果再向東行走十幾裡路,便會抵達人界。雖然那裡的人類居民實力相對較弱,但其中也有一些道士、佛陀和修士,他們修煉了一些專門用來擒拿妖怪、捕捉鬼魂的法術,並且練就了一身精湛的技藝。這些人對於妖怪來說,可能構成一定的威脅。
然而,這片土地依然是妖怪們的樂園,因為在這裡,它們可以自由地生活,不必擔心受到外界的乾擾和傷害。這裡的空氣清新宜人,草木蔥蘢,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再往東走,那邊或許就是另一種挑戰了,她不準備再走了,若是去那邊了,被某些火眼金睛的修士抓了去,剖內丹化妖力,筋骨築成法器,皮囊製衣,肉體也可喂了人吃也可以不逢妖邪不被蠱惑,那邊可謂是危險重重。
走了許久,街上的把戲實在太多了,一時都看不過來,不論看多久她都不覺得辛勞。
轉角處一棵楓樹下,圈了個處茶水攤,坐著個落落大方的美人,美人纖纖玉手端起茶杯,微微吹散一口熱氣,抿了一小口,她的眼神一直瞧著前麵搭著台子唱戲的,心情愜意。
南宮皓月當然也看到她了,不知該走該留,思慮再三,還是緩緩貼了過去。
台上站著兩個戲子,一個穿著一身鏽色的白花長裳,頭上戴著一頂藍紗高帽,臉上塗得兩腮紅潤,看起來豐朗俊逸;另一個則滿麵紅光,嬌豔明媚,身上穿著一件粉金刺繡長裳,束起頭發戴上了帽子,顯得英氣非凡。他們身後還跟著一群打鑼、吹簫、拉笙、哼調的藝人,整個場麵熱鬨非凡。
梁山伯離故鄉,彆親友,求學杭城
一路上,閱儘了,春色滿乾坤
蝴蝶翩翩河邊飛,草木清風亦醉人。
山伯本是一介布衣,庸碌卻難慰平生。
讀書從今效先賢,發奮苦學,求取功名。
藍衣男子挎著學箱,唱完後來到一座書院。隨後,粉衣戲子伴著書童上台,唱著
春風化雨雲飛揚,心隨燕子任翱翔。
花樣年華詩書中,英台成了讀書郎。
紅顏一洗鉛華儘,素麵朝天鳳作凰。
(隨後丫鬟銀心逶迤下台)
祝英台唉,蝴蝶飛走了!
梁山伯飛走了。
(兩人驚奇的對目而視,梁山伯走上草橋)
二人合唱前世姻緣配攏來
祝英台草橋上麵一書生,白衣飄飄風骨神。
梁山伯草橋下麵一書生,玉樹臨風正青春。
祝英台他執扇橫在手,淳樸瀟灑且斯文。
梁山伯他玉扇撲蝶兒,機靈活潑目含春。
一唱一和下,白雪嵐竟看的入迷了。
南宮皓月靜靜坐在了白雪嵐對麵,麵不改色地看著她,似乎並未因為她的到來而感到驚訝或慌張。她的眼神平靜而深邃,仿佛一汪湖水,讓人難以窺探其中的真實想法。
“看不出來,你還喜歡觀戲。”南宮皓月微微一笑,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
白雪嵐不語,台上合唱道萬鬆書院山長收,妙哉,如此少年,如此英才,若能與他同窗三載,豈非山伯(英台)大幸?
白雪嵐抿了一口茶,淡淡道“神仙一生太無趣了,若沒個一兩個興趣癖好,著實單調。”
南宮皓月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台上那對璧人,眼神有些溫柔道“這次出來是做甚?來找我的嗎?還是單單為了看戲?”
南宮皓月察覺到,她麵對自己時,總是像個嚴師般冷峻,麵對彆人時,雖然有時也是狠戾,但語氣並不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