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青聽見我選了真心話,仿佛有點不相信,她又問我“確定嗎?真心話?”看起來,我選真心話讓她很驚訝。
“嗯,想好了,真心話。”我點了點頭,期待著羅青青的問題,期待裡還夾雜著一些不安。
“你做過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羅青青見我依舊選擇真心話,緩緩說出自己的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我怔在了原地,胖子大概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站起身來說“時間不早了,不玩了,我先去睡覺了。”
我知道,胖子是給我和羅青青一個交談的空間,他也知道,我不會撒謊,他可能會想,從羅青青問出這個問題的那一刻,今晚大概率我是要將自己的情況全盤托出了。
胖子走進屋裡,我才點燃一根煙,一口一口地吸著手中的煙,腦子裡的思緒亂飛,不知道從何講起。羅青青也一直等著我開口,並沒有催促我,隻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我。
“青青,你知道為什麼我不願和你在一起嗎?”我抽完最後一口煙,用手指用力地將煙頭碾滅在煙灰缸。
“是因為李楠吧。”羅青青點了點頭,緩緩開口,她並沒有語氣,客廳裡的氣氛也顯得很壓抑。
“不全是,還有這個。”我搖了搖頭,從茶幾的櫃子裡拿出藥盒,略微顫抖的放在桌子上,我這才想起,我今天下午並沒有吃藥。
羅青青隻是看了看,並沒有拿起藥盒,抬頭又問我“這是什麼藥?阿七你又感冒了?”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才緩緩開口道“從來沒有什麼感冒藥,這是治療抑鬱症的藥。”說出這句話,我的語氣已經略微顫抖,我不知道羅青青知道後會發生什麼?
是她接受不了,然後倉促而逃?還是會質問我為什麼不早說?
羅青青的眼睛明顯瞪大了一下,她也怔了怔,大概她也想不到我埋藏已久的秘密,就是會是這個。
過了片刻,羅青青才對我笑了笑,說“沒事的啊,抑鬱症又怎樣?又不是絕症。”
我沒想到,羅青青知道我的秘密後,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已經做好她不能接受的準備了,但她竟然隻是淡然一笑。
“青青,你不是問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是什麼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語氣顫抖著對著羅青青說道,我感覺此時自己已經壓抑到極致,即將崩潰了。
“彆說了阿七,你先吃藥,晚上我和你一直在一起,你沒有吃藥吧?”羅青青站起身來挪到了我身邊,為我倒了杯水,趕忙把藥盒的每一個格子打開,遞到了我的手裡。
我看了眼手裡的藥盒,並沒有選擇吃藥,而是將它放在了茶幾上,用顫抖的聲音對羅青青說“沒事的,講完再吃,總有一天我也是要對你講出來的。”
“好,阿七,我聽你講,講完就吃藥好嗎?”羅青青點了點頭,隨即摸了摸我的頭發,微笑著對我說。
“嗯,得從我小時候說起了。打我記事起,我的父母就並不怎麼管我,他倆一個天天在棋牌室裡打麻將,一個下班後就去ktv裡和朋友喝著酒,一家人很少出現在同一個畫麵裡,就算出現了,也都是他們在吵架,因此,我便被托付給了我姥姥。”說到這裡,我又拿起一根煙,點燃吸著,羅青青並沒有阻止我,而是默默的坐在我身邊,等著我開口。
吸了幾口煙,我又繼續用那幾近崩潰的語氣顫抖著說“後來,我便一直跟著姥姥姥爺生活,因為他們不在身邊,我的性格也變得越發內向,同學們也都嘲笑我,說我是一個沒爹沒媽的可憐蟲,我明明有父母啊!我有啊!”
說到最後,我幾乎快要吼出來,羅青青拍了拍我的背,我的眼眶也濕潤起來,直到第一滴冰涼的眼淚劃過我的臉頰,我才繼續說著“因為性格原因,我幾乎從小就沒什麼朋友,和我玩的也就隻有大姨小姨家的弟弟妹妹,他們從不會在乎我有沒有父母,因為他們和我也差不多,但比我好了太多,雖然他們的父母感情也不怎麼合,但起碼他們的父母都很愛他們,都在管他們,而我呢?我隻有姥姥姥爺,和幾個弟弟妹妹。”
“直到後來,我初中畢業了,他們也終於離婚了,本想著,他們終於離婚了,他們大概也都會各自幸福了吧,我卻沒有意識到,那我呢?那我豈不是更沒人要了!我的成績還算不錯,但因為我的性格和他們離婚的事,我生病了,姥姥姥爺意識到我不對勁,才帶我去醫院檢查,他們本以為我是性格更加內向,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那個程度,第一次去檢查,醫生便告訴我們,我的抑鬱症已經達到了中度。”
“剛開始時,我還是堅持著上學,然後吃藥治療,可後麵越來越嚴重,我請了一個月的假,姥姥姥爺將我送到了醫院住院治療,在醫院度過了艱難的一個月,從醫院出來後,我便開始麻木了。”
“白天,我看著像個正常人,和姥姥姥爺有說有笑的,姥姥姥爺還以為我的病情好轉了,但他們不知道,一旦到了傍晚,我便還是那個我,那個似怪物、瘋子的我,甚至更加嚴重了。”
我將早已熄滅的煙頭放在了煙灰缸裡,羅青青一邊聽我說,一邊為我抹去臉上的眼淚,因為我已經淚流滿麵了,羅青青也跟著哽咽起來。
“後來有一天,我終於受不了了,我找到了姥姥藏起來的藥瓶,把藥瓶裡的藥都倒了出來,在那天晚上,我把那瓶藥裡的十七片藥,全部吞進了肚子裡,我想,終於要解脫了吧。”
“我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那是生病來,入睡最早的一晚,也是睡的最沉的一晚,醒來時,天還沒有大亮,我開始恐懼,可能是因為身體的保護機製,也可能是害怕姥姥姥爺看見這一幕會難受、發瘋,我開始瘋狂的催吐自己,卻一點東西也吐不出來。”
“最後,還是剛起床的姥爺發現了那一幕,趕忙帶我去醫院,到醫院裡,醫生卻告訴姥爺,我吞藥時間已經十個小時了,身體已經開始吸收了,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洗胃時間。”
說到這裡,我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羅青青也一邊為我抹去眼淚,一邊哽咽的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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