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可能無意。
但這話看起來是說給任淩的……實際上也僅僅是司靳淵在表達自己的不理解而已。
卻正中林子諾的心臟。
從16歲到18歲,他的眼裡全是他。
但他從來看不見自己。
也不願意看見。
他隻是司靳淵無數情人中的一個……他給自己找了個高中讀,又偽造了父母雙亡的貧困生假身份。
在他精心設計的偶然下,司靳淵包養了他。
對司靳淵來說,他們隻是各取所需。
男人給他錢,他出賣肉體。
交易而已。
這樣的念頭無數次支撐著他……支撐著他在無數個夜裡苦苦等待,等待男人打開廉價出租屋的門,等待男人把他接走,等待隻有一晚的歡愉。
他清楚的知道,司靳淵不喜歡他。
司靳淵不會喜歡任何人。
任淩不動聲色地用餘光往後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林子諾死死低著頭,他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他知道……自家這個戀愛腦弟弟心裡肯定是難受的不行。
任淩沒第一時間理會司靳淵,他回頭衝著陸清竹點了下頭。
下一秒,橫在寸頭男人脖子上的鐮刀便緩緩地動了。
殺氣漸起。
陸清竹冷著聲開口。
“滾,或者死。”
幾個小混混互相看了看,下一秒便屁滾尿流一般爭著下樓,寸頭男人走在最後,惡狠狠地回頭補了一句。
“你們給我等著!”
就是語氣有些顫抖。
陸清竹擺了擺手,收起鐮刀。
擁擠的天台一下子變得冷清。
任淩並不打算回答司靳淵的問題。
某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既然死死紮根在一個人的心裡並且這麼多年都被奉為圭臬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從不去評判彆人想法的對錯,因為沒人能說自己的想法完全正確。
司靳淵……大概在他母親死後,他就再也不相信任何真情了吧。
算計,虛偽,欲望,權力……這些東西早已經充斥著他的生活,他仿佛死死浸在了一個混亂的大染缸裡,他在裡麵混的如魚得水。
或許他也需要被拯救……需要被……愛。
但最矛盾的恰恰就是……他不需要這些東西。
他吃過愛帶來的苦果……並且遍體鱗傷。
於是他現在無堅不摧,再也沒有什麼人能夠牽絆住他。
任淩向來懶得做什麼拯救彆人的美夢……更何況,有的時候那些自以為是的拯救隻會化為更深刻的利刃。
因為站著說話確實不腰疼。
於是少年話頭一轉,問了司靳淵的來意。
“為什麼來這?”
司靳淵漫不經心地開口。
“聽手下人說我有個包養的小情人好像因為我這邊的事被綁架了,我來救他。”
任淩嗯了一聲。
“你親自來?”
司靳淵挑了挑眉。
“讓彆人來救我的情人?”
那個“我”字被他咬的很重。
他確實沒動真心,但也不至於這麼糟蹋彆人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