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邁著沉重而緩慢的步伐走了過去,每一步都仿佛帶著千斤重擔。他來到那塊覆蓋著陸浩軒身軀的白布前,顫抖的右手緩緩地伸出去,緊緊地抓住了白布的一角。
平日裡,這看似輕飄飄的白布,此刻在他的手中竟然變得重若千鈞,猶如一座無法撼動的山嶽壓在了他的手上。他的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
羅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將全身的勇氣都彙聚到一起。然後,他咬著牙關,猛地扭過頭來,“呼!”白布的一角被狠狠地掀了起來!
就在陸浩軒頭部露出的那一瞬間,站在一旁的穀長征腳下突然一個踉蹌,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而去。好在他身後的龍崗反應迅速,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才避免了他摔倒在地。
其實,陸浩軒的屍體龍崗之前已經見過一次了,但當時的場景太過血腥和恐怖,以至於讓他至今仍心有餘悸。而且,為了不讓穀長征受到太大的刺激,龍崗一直沒有把在發現陸皓軒屍體現場拍攝的那些慘不忍睹的照片拿給他看,而是特意囑咐了法醫,要儘最大可能將陸浩軒的麵部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然而,即便是經過了法醫們精心的處理,當那個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麵貌的、冷冰冰的頭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穀長征眼前時,他還是感覺到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瞬間湧上心頭。刹那間,他隻覺得自己的雙腿像被抽走了骨頭一般,軟綿綿的使不上一絲力氣;緊接著,他的心、肝、胃、肺……體內的五臟六腑就好似被無數隻無情的大手肆意揉捏、蹂躪著一樣,傳來一陣又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
穀長征張開嘴巴,想要嘔吐,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緩解內心極度的不適和痛苦。可是,由於他已經超過10個小時沒有吃任何東西了,空蕩蕩的胃裡除了一些酸澀的胃液之外,什麼也吐不出來……
完全變形的麵部布滿了無數醜陋的蜈蚣狀縫痕,胸部有明顯的塌陷,顯然,是被重擊後造成了胸骨斷裂形成的,脖頸間一道細細的切口,此時已縫合,雙手及小臂上滿是細小的長條狀傷痕。
“龍隊!”穀長征似乎恢複了正常,他低聲道“我師父他死因查明了嗎?”
龍崗道“經過法醫鑒定,致命原因是頭及胸腹部遭受多次重擊致死,而凶手很可能是徒手擊打陸老的!”
“什麼?”穀長征驚道“徒手!”他知道師父雖然已經60多歲了,但由於一直保持鍛煉,且做刑警多年,一手擒拿格鬥的功夫並沒落下,尋常年強小夥一對一也不一定是他對手,而這個凶手居然靠著一雙肉拳就能把一個受過專業訓練身體健壯的人活活打死,確實讓他驚訝。
“是的。”龍崗繼續道“陸老脖子和雙臂上的細長傷口應屬於細鋼絲之類的凶器留下的,我們初步判斷,凶手原本是想用這個鋼絲勒死陸老,可不知在雙方打鬥中發生了什麼,最後凶手放棄了使用鋼絲而改以拳頭擊打死者,最終造成死者臉部、胸部多處骨折並死亡。”
“好,我知道了。”穀長征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他見陸浩軒身上的縫合痕跡道“解剖後有其他發現嗎?”
龍崗看了他一眼道“沒有其他異常,可以肯定就是被活活打死的。”龍崗知道穀長征想問陸浩軒生前是不是被下藥之類的,所以肯定的回道。
“龍隊,你們在哪裡發現我師父的,遺體的?”穀長征有種馬上到師父遇害現場去的衝動。
龍崗看了一下表,低聲道“穀隊,現在這個時間過去很不方便,我建議明天一早咱們再過去,你們今天也坐了一天的車,也應該休息一下了。”他擔心穀長征現在就要去現場,從市區到那裡全是山路,半夜裡再出點兒事兒就麻煩了,所以出言勸道。
穀長征聽聞此言,嘴角艱難地上揚,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勉強笑容,說道“多謝龍隊了,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定好明天一早就出發吧!對了,這案發地點距離我們這兒到底有多遠啊?”
龍崗見穀長征並沒有固執己見、非要立刻啟程前往,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連忙回答道“案發現場就在芒碭村那邊,要是開車過去的話,估計得花上三個多小時呢。這樣吧,我先幫二位安排一處落腳的地方,讓你們能夠儘快休息一下,養精蓄銳。”
穀長征微微頷首,表示同意,隨即將手指向身旁的羅飛,囑咐道“羅飛呀,你跟著龍隊一起去休息吧,我想留在這兒再陪陪我的師父。反正明天在車上還有整整三個小時的時間呢,足夠我好好睡一覺來補充精力啦!”
羅飛嘴巴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穀長征卻毫不猶豫地朝他揮了揮手,繼續說道“我就是想獨自一人陪他老人家待上一會兒,畢竟以後恐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咯……”說到最後,穀長征的聲音略微有些哽咽起來。
羅飛聽到這話,眼眶瞬間濕潤了,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兒。他咬著嘴唇,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默默地轉過身去,不想讓彆人看到自己流淚的模樣。龍崗見狀,走上前來輕輕地拍了拍穀長征的肩膀,以示安慰。
見二人走遠,穀長征心中壓抑已久的情感如決堤洪水一般洶湧而出,瞬間淹沒了他整個人。他雙膝一軟,"砰"的一聲重重地跪倒在了陸皓軒冰冷的屍體麵前,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被抽離殆儘。
豆大的淚珠不受控製地從他眼眶中滾落下來,一顆接著一顆,很快便打濕了他身前的地麵。那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珍珠,源源不斷地流淌著,怎麼也止不住。極度的悲痛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尤其是背部,抖動得厲害,就像是風中瑟瑟發抖的枯葉。
與此同時,一陣低沉而沙啞的嚎叫聲從他的咽喉深處傳出。這聲音不似人類的哭聲,反倒更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痛苦地嘶吼,充滿了絕望和哀傷。
往昔與陸皓軒相處的點點滴滴開始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就如同放映一場老舊卻又無比珍貴的電影。那些或歡笑、或爭吵、或溫馨的畫麵逐一掠過,每一幕都是那麼清晰,那麼深刻,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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