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把他帶來了!”王岡揉揉慕容複的頭,不滿的看向慕容博,在他看來,這種充滿陰暗的地方,還是不適合孩子來的。
“婦人之仁!”慕容博昨天見到兩個家將的做派,心知難以擔當大任,便把主意打到慕容複身上,想要磨煉他的心性。
他連夜趕回燕子塢,一大早就將人帶來,沒想到王岡來的還要早,便問道“你今天準備乾什麼?”
王岡道“剛問完金龍,準備再跟林漁談一下!”
慕容博皺眉道“那個牢子不是說要讓他歇兩天,你彆一下給整死了!”
“莽夫就是莽夫!誰告訴你審問一定要動手的!”王岡撇撇嘴道“讓你見識下言語的力量!”
“行!我要是見不到,就一掌拍死你!”
“你沒見識過嗎?那我們去燕子塢,我讓你好好見識下!”王岡不屑冷笑。
慕容博如臨大敵,輕咳一聲道“正事要緊,哪來那麼多廢話!”
“嗬嗬慫貨!”
“哼!小人!”
……
鄧、風二人仰頭觀察著屋頂,對這兩人說的話,恍若未聞,慕容複見舅舅能對噴老爹,也是滿眼崇拜,暗含鼓勵之意。
不一時,林漁被兩個牢子攙扶了過來,雖然渾身血痕傷口,精神萎靡,但一雙眼還是充滿不屈。
“坐!”王岡指了指桌對麵的椅子,又倒了杯水放在他麵前。
“嗬,新花樣!”林漁雙手抱住茶盞,似乎想從中吸取溫暖一般,低頭喝了一口,長舒了一口氣,冷笑道“彆白費功夫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我知道!”王岡不以為意的坐下,微笑道“昨晚見你受刑,我便知你不會輕易開口的!所以我也不問關於你背後之人的事!”
“那你想問什麼?”林漁又喝了一口熱水,神情近乎貪婪。
“聊聊你吧!”王岡手指輕輕在桌子上敲了起來,“說說你的故事!”
“我有什麼好聊!低賤出身比不得你們這些世家公子!”林漁警惕的回道。
“嗬,現在哪有什麼世家!往上數幾輩,都是泥腿子!”王岡笑著給林漁的茶盞添了水,“我很好奇你的故事,想聽聽你的委屈和仇恨!”
“你怎麼知道!”林漁渾身一緊,繼而又鬆弛下來,苦笑道“金龍招的?”
王岡搖搖頭,道“他沒說,是我猜出來的!”
林漁道“那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跟你說這些!”
“人嘛,都是有傾訴欲的!當然你可以把關於灰衣人的那些隱去,我絕對不問!”王岡拍去慕容複按劍的手,輕聲道“作為交換,我會給你手下們一個公平!”
林漁沉默,王岡也不催促,安靜的坐在對麵,其他人都放緩了呼吸,生怕打破這片寧靜。
“我是涇原路人”林漁沉吟良久終於開口“家中上有父母兄長,生活雖然清苦,卻也安寧”
林漁眼神失去焦距,陷入回憶之中,麵色平靜的述說道“直到寶元二年,父兄被征召從軍,我因年紀小,在家侍奉老母,原想等得幾年父兄回來團聚,卻不想大戰爆發!”
“好水川?”王岡輕聲接了一句。
“沒錯!就是那一戰,死傷一萬多人,我父兄皆在其中!”
林漁咬牙切齒的說道“大戰之後,我母親得到消息,當即就哭暈了過去,後來在韓琦回京途中攔下他,牽著他馬韁繩問她夫君、兒子呢?”
“哈哈”林漁雙眼含淚笑道“那韓琦羞愧難已,掩麵而去!”
“該!這種敗軍之將就得好好羞臊於他!”風波惡插道。
林漁疾聲道“可那又如何!我老娘日日悲傷,後來哭瞎了眼,哭沒了命!可那韓琦不還是高官得坐,駿馬得騎!”
“然後呢?”王岡聞聲問道。
“然後!然後我便想讓那韓琦也嘗嘗失去至親之痛!”林漁麵容猙獰,語氣卻十分平靜的說“我埋了老娘,賣了房地,拿了錢便去了相州!我要殺了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