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頭目光黏在自家兒子身上,像是怎麼看也看不夠,良久,眼角沁出那麼一點晶瑩。
“老四,你瘦了。”
花敬民萬般酸澀也湧入鼻腔,他細細打量著許久未見的老父親,也想感歎一句歲月催人老。
但他突然發現自家老父親精神氣意外的不錯,頭發還是黝黑黝黑的,人甚至胖了點。
氣氛都到點了,話到嘴邊愣是說不出口,半晌,隻得艱難地憋出一句
“……爸,你的雄風不減當年呐。”
他又轉頭看了一圈闊彆十二年的大方村,感歎道
“這麼多年了,村子還是原來的樣子。”
自從花晚遲來了,老花家的日子都高調了不少,天天吃乾飯,不說是頓頓有肉,起碼也是三天兩頭來頓葷的。
就算是老花頭天天起早貪黑侍弄土地,也扛不住夥食太好,多少是長胖了點。
種地不是一般的累,花田生操勞半生,身上多少還是會留下一點損傷的,但這不是花晚遲給全家人偷偷喂了靈泉嗎?
喝一兩口看不出來,積年累月的喝,身上的酸痛和各個部位的的勞損慢慢都恢複了過來,人也越喝越有勁了。
花敬民走的時候,家家都餓得勒緊褲腰帶,到了現在,儘管物資還是匱乏,但起碼是餓不太著了。
單看村子的變化的確也看不出來什麼,畢竟雖說不至於餓死,但大家還是挺窮的,好些人家之前住茅草屋,現在還是住茅草屋。
萬青柳問“老四啊,你這次回來能在家住多久?”
早晚都得麵對,花敬民歎了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還是把事情說了出來。
“不回去了。”
萬青柳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顯然想到了什麼
“你是不是受了傷才回來的?”
花敬民心虛地抹了把臉
“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不太適合在部隊服役了。”
其實吧,就算是沒受傷,過幾年他也得退伍了,這也就是提早了點。
不過按照營長的待遇,這幾年就是好幾千塊錢呢!
他要是那時候再退伍回來,帶著幾千塊,不曉得會有多風光!
萬青柳很想打他,但看著他這蒼白的臉色,沒忍心下手,眼淚差點又哇哇往外冒。
“你這死小子一看就是以前也沒少受傷!還什麼也不說,瞞得真好啊!要不是這次沒法在部隊待了,恐怕你死在外頭我們也不曉得信!”
花敬民之前所在的部隊在西南邊境,邊境衝突和洪澇泥石流災害來臨的時候,基本上次次都會把他派出去。
不說那些危險的任務,就是平時訓練的時候受的傷也不少。
他福大命大,倒也沒碰上過什麼致命的時候。
也就是這回運氣差,碰到一個出了問題的炮彈,直接給他炸了,幸運的是沒有缺胳膊少腿,不幸的是受的傷也不輕。
而且這一次的傷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再也恢複不了原樣了。
萬青柳瞧著他沒斷胳膊斷腿的,眼睛也是亮的,耳朵也聽得見聲音,那就是受了內傷了,恐怕以後身體都會不太好了,心又開始疼起來了。
“你好好在家養著吧!我們家什麼也不缺,你想吃什麼就跟媽說。你看看你瘦的,就剩一把骨頭了,再不補補怕你一陣風就給吹跑了。”
花敬民有些無奈,這話怎麼像是對小孩子說的似的?他都三十了!
他走的時候,老五還是個十歲的小屁孩,一轉眼都二十二歲成了家了,他可比老五足足大八歲呢!
從村口到家,也就走了幾腳路。
花敬民還沒轉頭看見自家院子,鼻子就嗅到一股肉香飄過來,心裡有些納悶。
這是誰家在吃肉?怪香的。
然後才看向家裡的院子,院裡坐著個乖乖的小娃娃在吃烤紅薯,拿著勺子一下一下挖著吃,怪可愛的。
打眼一看,院子角落還有個小娃娃坐在地上一動一動的,渾身都是泥巴,要不是這娃娃皮膚白他差點沒注意到她。
花敬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媽。
萬青柳還沒說話,花許國就呲著牙很自豪地一下子抱著花晚遲的咯吱窩把她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