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抱著那放著他與尹恬回憶的木匣子渾渾噩噩在床上坐了三日。
阿泗勸了好幾次,他都像是聽不見,就那樣呆呆地縮成一團,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白公子,你到底怎麼了?再過幾日就要到過年了,等過了年,離見到二公子的日子就更快了,你再這樣不吃不喝,又病了這麼長時間,人都瘦得脫相了,等二公子見了還不得心疼死?”
阿泗在床邊苦口婆心地勸著,雖然這話他說了無數遍,可依舊沒能得到白芷的回應。
要是之前白公子聽到二公子的消息鐵定打起精神來事無巨細地問一遍,可現在聽到二公子他竟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阿泗瞧著心急得不行,城中大夫現在緊著疫病忙,他好不容易逮著個抽空休息的回來卻對白公子的病束手無策。
苗齊白當初留下的幾個藥方他也給白芷輪換著用,可如今吃著也沒了效果,這人瞧著一天比一天虛弱,他都擔心白公子會撐不到他家公子回來接他的那一天。
不知過了多久,白芷呆滯的眼神逐漸回攏,緩緩轉向阿泗,大概是許久沒進水,聲音暗啞得讓人皺眉。
“尹恬回來了嗎?”
見他終於有了反應,阿泗忙不迭點頭,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應下再說,“對!對!白公子,二公子就快要回來了!”
馬上就過年了,過了年再等上半月左右北境差不多就徹底停雪,春日一到,雪會慢慢融化,但那時,二公子就該過來了。
可還沒等阿泗一口氣鬆完,白芷又將頭埋在了捧著的小匣子上,低沉暗啞的聲音傳來,“等不到了……”
等不到了,我要走了。
“什麼?”阿泗沒聽清。
白芷沉默,許久才又抬起頭,阿泗從他麵上看到了死水般的平靜。
隻聽他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我要見尹將軍,阿泗,你幫我去找他,我要見他。”
阿泗輕輕皺眉,有些想不明白,白公子都病成這樣了,他找大將軍能有什麼事?
不過想起去年入冬時還多虧了他提醒,莫不是他對這疫病也有些有用的法子?便問道,“大將軍這些時日應當在忙疫病的事,隻怕抽不出空過來。”
“白公子是有什麼事找將軍,或許我可以幫你跑一趟傳個話。”
白芷搖頭,並不打算告訴他,“隻是有些話想單獨與他說。”
他從床內的角落裡取出一個小瓷瓶和一封信交給阿泗,“你去把這個和信交給尹將軍,他會來見我的。”
似想起什麼,又叮囑道,“你出門小心些,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今日出了院子,更不能讓人知道你去找了尹將軍。”
阿泗接過兩樣東西放進懷中,瞧著白芷緩緩將頭埋在小匣子上。
阿泗看不到他的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感覺他好似很難過,又有種死氣沉沉的陰鬱。
阿泗眼中擔憂更甚,“白公子放心,我這就去找將軍,你,你千萬堅持住。”
堅持住?
堅持什麼呢?白芷心想,我又不會死,我需要擔心什麼呢?
他將自己縮得更小了,小匣子的角抵在手臂和胸口上他都沒有感覺,唯獨心中拔涼拔涼的讓人難過。
這一次,是他自己退回了冰冷的黑暗裡,他會難過,但絕不會後悔。
阿泗記著白芷的叮囑,一路上都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