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後,大房屋裡一片混亂,連桌上的油燈都未能幸免於難。
蘇大伯眼疾手快地將油燈扶正,一臉慍怒“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瘋?要是把爹娘吵醒了該怎麼辦?”
“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吧,竟然被一個丫頭片子耍得團團轉,還害得我們母女倆也被牽連!”
周氏滿臉通紅,胸脯劇烈起伏,心中更是怒火中燒“我看你快活日子過糊塗了,連個丫頭都應付不來了!”
“哎呀行了行了!”蘇大伯煩躁地在屋裡打著轉兒“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怎麼樣?誰知道這丫頭一肚子壞水,你就彆說了!”
周氏扶著桌角狠狠喘了幾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著對麵早已熄燈睡下的西屋,嘴角勾起一抹陰沉的冷笑
“張狂的小蹄子,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讓你知道什麼是規矩……”
“砰砰砰,砰砰砰——”
清晨,天剛蒙蒙亮,睡夢中的蘇大伯一家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老大媳婦,老大媳婦!這都什麼時辰了,還睡呢?真是個會享福的懶婆娘,難不成還指著我這個老婆子做飯給你吃嗎?還不趕緊給我起來!”
門外,是蘇老太太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她抓心撓肺地熬了一夜,可算盼到天亮了。
老大媳婦在鎮上養尊處優久了,連伺候人的規矩都忘了,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她!
蘇大伯迷迷糊糊地推了推身側的周氏,“聽見娘說的話了嗎?反正咱們在鄉下也待不久,你多順著娘就是……”
周氏無可奈何地翻身下床,心裡卻把蘇老婆子罵了個狗血淋頭,更是將這筆賬算在了蘇璃頭上。
蘇老太太指揮著老大媳婦做飯,老二媳婦打掃雞圈鴨圈,瞧著院中正在清掃的老四媳婦,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絕佳的好主意……
吃過飯,蘇向盛拿起竹竿放鴨子去了,臨走前,還不忘挎上自己的小背簍,信心滿滿地給了蘇璃一個眼神。
藥材,他可沒忘記自己跟姐姐的約定!
蘇璃微笑著衝他擺擺手,接著就提起籃子跟在蘇向陽與何氏後頭,三人來到山腳底下的一片玉米地前。
這一畝地的玉米是蘇家口糧的重要組成部分。
雖說靠近山腳,土地貧瘠了些,但每年少說也能收上兩百多斤,剩下的玉米杆子可以喂雞喂鴨,曬乾的玉米芯子也可以留到冬天燒火。
隻是,這收玉米卻是個苦差事。
玉米葉子兩邊鋒利,稍不注意就會在臉上、胳膊上劃出道道血痕,火辣辣地疼。還有那玉米杆子也不是善茬,東倒西歪地紮在地裡,一腳下去,就能直接穿破鞋底,刺進腳掌。
每年這時候,收玉米的活都是交給四房來做,蘇璃從小沒少遭罪。
“趁著日頭不高,趕緊乾活吧。”蘇向陽將袖口紮緊,一頭紮進了玉米叢中,弓腰駝背,穿梭於玉米之間,乾脆利落。
蘇璃心裡惦記著采摘草藥,手下的動作自然也不慢。
隨著日頭漸漸升起,太陽無情地炙烤著大地,酷熱難耐。
沒過一會兒,汗水便浸濕了三人的衣裳,鹹澀的汗水流進眼裡、嘴裡,被葉子劃破的細小傷口也跟著刺痛起來。
可誰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直至烈日高懸,臨近晌午,三人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樹蔭底下休息,中午胡氏會來送飯,就不必回去了。
“嫂子,你的腳怎麼了?”
蘇璃眼尖地瞧見何氏的襪子有些泛紅。
不顧何氏的閃躲,蘇璃連忙將她的鞋襪褪下,這才發現,何氏的腳底果然破了一個口子,鮮血淋漓,顯然是方才在地裡紮傷的。
“不礙事的,就是紮了一下,沒事!小妹你要去哪裡?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