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出城門,告彆親人,踏上碼頭,登上渡牲口的渡船,越過大江上了岸,一行正式踏上流放之路。
隻靠十一路丈量世界是真的累啊!
起先的時候還不覺得,走著走著,朝朝隻覺兩隻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正值秋老虎發威之際,身上還背著行囊,即便不重,即便走在綠樹成蔭的官道陰影裡,朝朝也累的直吐舌頭像隻哈巴狗。
時不時抱起腰間水囊,拔開蓋子就往嘴裡咕嚕嚕的灌,自己喝飽,朝朝還惦記著傻爹。
趁著身邊衙役忙著驅趕身後掉隊之人去了,朝朝忙示意傻爹蹲下,打開傻爹腰上的水囊,雙手小心捧著叫傻爹趕緊喝,臨了也不忘了催促身邊其他人。
“三嬸,大背簍裡還有個大水囊,裡頭也是滿的,你趕緊給三叔還有三哥、四弟弟喝點,順便減減負。”
宋氏雖不知減負是什麼,卻也心疼丈夫兒子,忙領了朝朝一片好心,點頭應下。
真心謝過朝朝,停下腳步,卸下背簍,翻出水囊複又背起背簍,舉著水囊忙伺候手腳不便的丈夫喝水,然後是兩兒子,最後才是自己。
不想這一幕卻深深刺痛了小羅氏等人的心。
想到先前自己抽空暗翻的包袱,瞧見裡頭幾件單薄的粗布衣,以及夾雜在衣裳裡的兩張輕飄飄銀票,小羅氏就忍不住氣憤怨怪。
爹跟大哥乾什麼吃的,區區二百兩,根本不值當初他們從伯府拿去的九牛一毛,能頂什麼用?
且不說貼心給他們準備鞋襪,路上所需的水與食物了,竟是一點碎銀銅錢都無,真是好狠的心!
小羅氏越想越恨,越恨盯著前頭朝朝他們的目光便越是怨毒。
盯的朝朝等人頭皮發麻,下意識回頭一看,自是看到了滿臉黑氣的陰森森小羅氏,一臉怨毒嫉妒的李文欣,以及木著臉跟要死一樣的老太太。
朝朝倒是沒什麼,聳聳肩,視若無睹繼續走她的,李澤林與李澤豐倒是如芒在背。
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他們的母親。
李澤豐不由看向正把水囊往身後背簍放的妻子。
察覺到丈夫目光,宋氏手一頓,默了默,看了身畔倆兒子一眼,心中越發堅定。
“夫君,不是我不願孝敬母親,隻是東西都乃朝朝的,身為長輩,無法護著小輩也就罷了,總不能反要用孩子的東西給咱自己撐臉做好吧?欺辱至親侄女,夫君忍心?”
自是不忍心的,也不能!李澤豐一僵,滿臉愧疚。
李澤林也是相當煎熬,不由看向自家閨女。
朝朝多精的,見傻爹看來,立刻就明白了傻爹意思,都不用傻爹開口,朝朝抱緊身上斜背著的水囊兩步跳開。
“我不要!這些都是秋香姐姐她們心疼朝朝給朝朝的,朝朝不要給欺負朝朝的人,爹要給,我跟你絕交噢。”
那豈不是要命!
李澤林立刻打住腦中想法,心虛羞愧的隻能給身後親娘投去愧疚抱歉,再不敢招惹女兒。
暗地裡洞察一切的老羅氏隻覺堵心,被大孫子攙扶著的手不由暗暗用力掐下。
“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
擦著年齡坎,僥幸沒戴枷的李長明吃痛,卻不敢多言,求助的看向身畔不遠處牽著妹妹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