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昊手裡麵拿著香煙，卻是一點吸煙的欲望都沒有。孟昊現在是一看見煙就心裡麵難受，就會想起來自己的現在得肺癌的爸爸孟韓生，孟昊把煙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看著沈青山嘴裡麵吐出來的煙霧，孟昊特彆想勸阻，但是又沒有心情說話，就呆愣愣的看清沈青山。
沈青山看見孟昊看他的臉色，麵露微笑用自嘲的語氣說“嗬嗬，怎麼！是不是也不想我吸煙啊！其實這煙都是外麵應酬，才帶的煙。我平時都不吸煙的。我是這兩天看你這樣，我也是心裡麵不好受，才吸幾根煙的。我沒看我在你嫂子麵前，都是去一邊吸煙的，都沒用煙熏過你嫂子。”
孟昊這才歎了一口氣說“大沈哥！這煙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少吸點的好。
大沈哥，你是不知道，我其實還是今天才接受俺爸得癌症的事實。
這段時間我是一直在逃避，心情可不好，我爸的病還是玥玥說，最近我爸一直吐血痰，害怕是肺結核才在咱滎廣醫院檢查，當時醫生就單獨給我叫到辦公室說，我爸像是肺癌，要是現在不管最多一個多月就到頭了。
我就因為我爸的病情給玥玥撒氣，說玥玥事兒多，我要是現在不領爸檢查，就不知道他是癌症，到時候直接和出車禍一樣就不行了。說我爸要是癌症受罪還不如不知道，一下子就沒了。玥玥知道我爸的病情之後，就一直說要給我爸生病的事說出來，我不願意，就吵了起來。
本來那時候老大也開始不舒服說是肺炎，我和玥玥吵完了以後，玥玥就說她上不來氣，我當時就覺得是玥玥故意給我找事。
玥玥早都給我說她不舒服了，我就給她說，我現在是沒能力管她了，讓她自己想辦法。玥玥硬是在家又拖了兩天，玥玥沒辦法了才給她媽打電話，說要來商都，我是真沒想管玥玥的，我是真的感覺玥玥小題大作。
其實玥玥一來商都，我就後悔了。咱滎廣醫院說讓我爸最好來三零五醫院做個活檢確診一下。我給我姐打電話，我姐說她小兒子鳴鳴住院了，我就隻能自己給我爸辦好住院，我給我爸剛辦好住院。
老大那時候醫生也是說讓孩子住院。我就想讓孩子和玥玥住一個醫院，就回來接了老大來商都第一附屬醫院，想了好照應一些。誰知道才來一天，玥玥就差點沒命了。現在小兒子這邊又說，孩子不行了！我要是早點送玥玥來醫院，孩子早幾天就保胎治療，現在孩子會不會就會活下來了。我真感覺對不起玥玥，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更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孩子。”
孟昊斷斷續續的說，沈青山沒有回話就是默默的聽著。
“哥，我媽連我爸有病都不來，我這邊更是也不頂什麼事，我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啊！哥。”
孟昊語氣很是平靜，沒再激動，平和的語氣配上這些糟心的話語，不知道怎麼回事，讓氛圍變得很是詭異。
在這個詭異的氣氛裡，沈青山扔掉了煙開口說。
“小昊！那我也給你一件事吧！這都多少年我都沒和人沒說過。這是我和你明麗嫂子一輩子的傷心事，你舅的身體你也知道，花了多少錢，費了多大勁兒伺候，這些你都知道，我就不說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明麗嫂子，後來也有過一個孩子。”
孟昊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了出來，疑惑地抬起頭看著沈青山說“我聽我媽好像說過一些，我那時候還在外地沒有回來，聽我媽說我嫂的孩子沒留住。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其實就連你嫂子也不清楚孩子怎麼樣，是男是女，我沒告訴她。”
沈青山又拿出了一盒香煙，拿出了一根煙夾在了手指之間，另一隻手使勁摁著打火機，“啪”沒有火焰出來，沈青山又嗯了一下“啪”還是沒有火焰出來。
孟昊就呆呆的看著沈青山手裡的打火機，覺得自己也像這個可笑的打火機。什麼都好好的，就是沒有用。嗬嗬，孟昊內心一陣自嘲。
沈青山最後收起了打火機，用手夾著煙，漠然的看著前方。又歎了一口氣說“是個女孩兒，她生了一個女孩，白白淨淨的。”
孟昊驚奇的看著沈青山，沈青山滿眼淚水自嘲的說“嗬嗬，你也覺得不可能是吧！是的小昊，我騙你了，孩子是青紫青紫的，我就抱著自己青紫的女兒，在產房門口等你的嫂子。
是我對你嫂子說聽醫生的話再觀察一下，然後我們的孩子就沒有了，孩子沒有胎心了，小昊，孩子沒有心跳了，你嫂子昏迷了。
等我覺得事情不對，什麼都不管不顧，強硬的轉院到了三零五醫院，孩子手術下來了，是個女孩，我和你嫂子都想要個女兒的，真的是女兒。
我們的女兒來找我們了，可是我沒有保護好她，護士就那樣把她放進托盤端了出來。
小昊，你說可笑不可笑，嗬嗬，我的孩子，我沈青山的寶貝女兒，就那樣放在冰涼的托盤端出來，就像一盤菜一樣。一盤菜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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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兩行清淚從沈青山的眼角流了下來，兩隻手比劃著一隻貓那樣的大小說“孩子六斤六兩，青青紫紫的，小小的蜷在一起，醫生問是我們自己處理還是他們處理。
我讓他們把孩子給我了，孩子應該擦洗過了，軟軟的小小的，我給她穿了粉色的小衣服，帶著小帽子，用之前明麗準備好的小包被子包好。
我就那樣抱著孩子，等你嫂子出來，然後醫生就說大出血了，然後血袋進進出出了，然後我簽了病危通知書，然後又簽了子宮切除知情書。
你嫂子才35歲啊！一個女人切了子宮才保住了命，醫生說5000的血，你嫂子換了3700。身上的血快流乾了，切了子宮才止住血。
要不是煋堯還小，你嫂子要是真有點什麼事，我就真不活了，嗬嗬。幸好你嫂子活了，要不然我這一輩子咋過。
等你嫂子安頓好了，我又抱著孩子回了家，給孩子穿好了棉衣棉褲，給孩子包好。
大晚上的我去了你舅的墳頭上了，就在你舅的墳後麵，我打著車燈，拿著鐵鍁使勁鏟土，但是也不敢太深了，他們說剛出生的孩子命淺，土太深了她不好再投胎。孩子連一個小土堆都沒有。
多出來的土，我拍你舅墳頭上了。我就那樣自己把孩子給埋了。
我沈青山，我送走了我媽，又送走了我爸，這次又送走了自己的女兒。我在你舅墳頭說了半天，我說我和明麗端屎端尿的伺候你，我們日子過的再難也是好好的伺候你，現在你也該好好照顧一下你的小孫女。”
孟昊心如驚濤波瀾，看著眼角通紅，但是麵如常色的沈青山，“啪”這次火機點燃了香煙。
沈青山開始吞吐煙霧。
孟昊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有點傷心難過，又有點慶幸。
也不知道慶幸什麼，是慶幸現在爸爸雖然生病卻還在，還是慶幸自己現在還有媽媽，是慶幸玥玥沒有切除子宮，還是慶幸孩子一生下來還有氣息，可以好好和孩子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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