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外。
李歲抬手揮散了那由雨水串連鋪就的雨幕畫麵。
劍修餘斜不解道“這就結束了?”
李歲雙手攏袖,邁步向亭子裡走去,“看到了想要的答案,剩下的看再多,不過是浪費時間。”
餘斜一頭霧水。
從頭到尾,你也不過看了幾眼,那幾眼能看出個什麼?
當真不是在糊弄我?
李歲走到亭子旁,回過頭,一臉嚴肅道“山上修士問劍問拳論生死,不就是個你死我活,還能有什麼其它結果?”
生死存歿,又不是喂劍喂拳,無非就是生和死。
說到底,也不過是在猜,在賭,或者說是希望哪一方能活下來罷了!
那麼,你既已經確定誰是最終的贏家,其中過程,多少也能想到,既然如此,似乎也能適當的忽略掉了。
餘斜錯愕不已。
許久才發現李歲這番話的不對勁。
觀道一場,要觀便觀雙方鬥法時的心境手段反應,去其槽粕,取其精華,學以致用。
隻看那勝負之結果,觀道還有什麼意義?
他凝視著李歲,說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歲饒有興趣地看著餘斜。
“如果我說我要斬妖,你信嗎?”
斬妖?
斬誰?
自然是那王座大妖龍首!
餘斜驚駭不已!
“你怕不是瘋了吧!”
李歲笑了笑,“大道就在腳下,唯有爭字相伴相隨,你不去爭,難不成還期望彆人喂給你吃?”
“你以為你誰啊!”
李歲輕輕跺了下腳,抬起頭,一字一句道“大誌向,不拘束於天地間,蚍蜉撼樹,終能見青天!”
餘斜沉默許久,方才緩緩問出一句,“你想怎麼做?”
李歲沒有言語。
隻是仰頭,望向天幕極高處。
在那裡。
一身儒衫的齊夫子,負手而立。
對麵是那年輕模樣的大妖鹿先。
二人對峙而立。
齊夫子一臉平靜,不急不慢道“即便你占據了天時地利,單以你這副七魄凝聚的分身,怎麼阻我?”
話音剛落。
齊夫子身旁兩側,憑空出現了兩道身影。
右邊,是陽神身外身,白發白眉白須的說書先生。
左邊,是陰神儒士劍仙,劍意暴掠而去。
蒼穹震響,似是挨了狠狠一擊,如同一個瓷器出現了裂痕。
大妖鹿先,麵色凝重,身形不穩。
他寒眸似刃,咬牙道“你不怕本座毀了這座小鎮!?”
齊夫子輕輕搖頭,“怕。可我不信你敢如此行之。”
當年,大妖龍首假死設計,以一身龍運凝聚出這座璞玉洞天,最終困住了齊夫子。
一旦毀了璞玉洞天,大妖龍首相當於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意味著將失去那一身龍運,再無機會重返十三境巔峰。
於齊夫子而言,卻是有利無害。
隻是心係數千居民性命,於心不忍,良心不安。
齊夫子見大妖鹿先還在死撐,不肯顯出真身。
他深深歎了口氣。
隻見,身旁白發白眉白須的說書先生,猛然遞出數拳,拳意一拳大過一拳,轟向蒼穹更高處。
陣陣轟然巨響。
儒士劍仙,不再壓抑一身劍意,任其肆意暴起,衝天而起。
大妖鹿先身形不穩,臉色更加蒼白難看。
他惡狠狠道“姓齊的,不要太過分!你當真以為本座舍不得那一身龍運,不敢魚死網破?!”
齊夫子懶得廢話,直接祭出一尊頂天立地成的法相。
法相盤坐於雲海之上,一拳接一拳砸在那蒼穹之頂。
大妖鹿先怒不可遏,“這洞天的存亡,隻在本座一念之間。你打碎了這穹頂又能如何,你還是挽救不了洞天的破碎。”
大妖鹿先似乎下了狠心,大手一招。
雲海翻滾凝聚。
天幕之上,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雲漩渦,天雷滾滾閃動。
齊夫子見狀,那尊百丈法相停止了攻擊。
他低頭看了一眼那座小鎮,再看那蓄力待發的天雷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