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歲歲知道她並非真的嫌惡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長得隨了母親。
而姑母一向不喜歡母親。
母親長相偏嫵媚,身材嬌小卻玲瓏有致。
若不是如此,又怎能在父親剛離世不到半年,就有貴人求到了她麵前。
她沒改嫁之前,柳家大房依舊是大房,雖說吃穿用度和以前有差彆,在府中待遇也落了不少,但依舊過得好。
後來母親改嫁,大房就剩下孤苦無依的柳歲歲。
她那個本就看大房不順眼的繼祖母,恨不能一碗藥將她送走。
恨母親嗎?
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怨。
她可以不帶走她,但能不能彆那麼絕情地所有一切都帶走?
嫁妝,父親的積蓄……
最後留給她的,隻有一些年少時的首飾。
但這些首飾,經過這三年,也被她變賣得所剩無幾。
想到這兒,柳歲歲起身,從放衣物的櫃子裡掏出一個小包袱來,將其打開後,露出裡麵僅有的積蓄。
幾樣首飾,幾十兩碎銀,還有一遝她沒動過的銀票。
她拿出銀票,借著窗外的月光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一千兩。
柳歲歲原本煩悶的一顆心,突然輕鬆了幾分。
雖然被那賊人看了也摸了,但得了一千兩,也算不虧。
自從家遭了變故,經曆了人情冷暖之後,柳歲歲看得很開。
這個世上,任何人都能離她而去,隻有銀子不會。
柳家四娘子那點清高和矜傲,早就丟在過去難熬的三年裡。
現在的柳歲歲,隻想嫁個有錢的夫君,當個富家太太,生上兩三個兒子,將正室坐穩了,掌著家中銀錢,其他的,她都無所謂。
什麼情不情,愛不愛。
那不是她感興趣的東西。
……
次日一早,天剛亮,紫薇園那邊就派了人來。
小丫鬟站在門口請了安“夫人派奴婢過來跟四娘子說一聲,一會兒要去惠春堂給國公爺和老夫人請安,讓娘子您儘早打扮。”
柳歲歲不敢耽誤,洗漱打扮一番,就帶著春杳去了紫薇園。
柳氏坐在屋子裡等她。
二月裡,外麵依舊天寒地凍。
丫鬟在外通報‘柳四娘子到了’,柳氏放下手裡的茶盞抬頭,隻見門口的簾子被打開,一道纖細的身影走進來。
不同於昨日的淺碧色長裙,今日換了一身煙色,隻是顏色極淺。
打扮得也素淨,隻梳了清爽的百合髻,鴉黑的發髻間隻簪了一對淺粉色簪花,掛了一對碧色耳墜,除此之外,再彆無首飾。
這一身寡淡雖然不襯她嬌豔的長相,但看在柳氏眼裡,卻讓她極滿意。
她就看不慣柳歲歲的母親潘氏,明明知道自己長得出挑,卻偏還喜歡一身嬌豔,當初若不是弟弟以死相逼非要娶她,她肯定是不同意的。
柳歲歲上前請了安,柳氏拉過她的手,感覺她小手冰涼。
便說“京城不比蘇城,這裡氣候異常乾冷,出門要穿多一些。”
她看著柳歲歲身上罩著的披風,微微皺了眉“麵料和款式都舊了些,那一家人連件衣服都不舍得給你做嗎?”
接著又扭頭問身旁的濃玉“前幾日讓繡房給靈兒做的衣裳可送來了?”
“昨日送來的。”
“我記得有件披風,你去拿來給歲歲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