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也不說話,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看得一旁的老夫人心疼壞了“你這是何苦呢?”
柳氏深深一陣歎息,苗氏拿帕子擦著眼角,孟氏的苦她又何嘗不知呢?
柳歲歲在一旁看著,心裡大概是有個數。
孟氏的肝鬱自然是和沈三爺分不開的,這些年,一個接一個的女人往後院納,若是孟氏不在意他也就罷了,偏偏他還是她年少的青梅竹馬。
年少情深,走到這一步,哪個女人能扛得住?
秦雙喜給孟氏開了一劑藥,特意囑咐不可再情緒激動,過幾日她再來複診。
她走的時候,是柳歲歲送的。
秦雙喜還好,她作為一名醫者,見多了這種事,倒沒什麼感覺。
柳歲歲卻一路沉默著,沒說話。
見她這般,秦雙喜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柳歲歲停了下來。
她看著秦雙喜,輕聲問“若一個女人總以淚洗麵長籲短歎,你說是不是和她夫君有關?”
“若是孩子懂事聽話,婆母良善,她夫君自然是脫不了乾係。”秦雙喜看著她,“你是說三夫人?”
柳歲歲胡亂點了點頭,心裡突然沉悶起來。
她將秦雙喜送到門口,目送她上了馬車離開,卻依舊站在門口久久沒動。
春杳陪在她身旁,見她許久沒動,便催促道“娘子,夜深了,咱們回吧。”
柳歲歲這才回神,輕點點頭,轉身朝府內而去。
剛走沒多遠,身後傳來沉重腳步聲。
她停了下來,轉身回頭,看到了剛回府的沈工臣。
他一身黑色錦衣,像是剛從外地趕回來,風塵仆仆,北鬥緊跟其後,二人轉眼間就來了她們麵前。
柳歲歲福身見禮“沈大人。”
沈工臣停了腳步“起來吧。”
待柳歲歲站直身子,他沉聲開口“這麼晚才從醫館回來?”
“早回來了。”柳歲歲正要解釋,七星從慎安堂趕了過來。
他先見了禮,隨後道“主子可回了,老夫人讓您先去一趟望月閣。”
一聽要去三哥那兒,沈工臣頓時皺了眉“出了什麼事?”
說著話,他腳步一拐,上了去三房的廊子。
北鬥和七星緊隨其後,七星的聲音傳來“小的聽說三爺和三夫人又吵架了,而這次三夫人情緒太過激動暈倒了,老夫人請了秦娘子來,秦娘子說三夫人有喜了……”
聲音漸遠,斷斷續續。
柳歲歲收回視線,領著春杳朝二房的青梔閣而去。
而去往三房的路上,七星的話還沒說完“……主子您有所不知,柳娘子的醫術也是很厲害,三夫人昏倒之後嘔吐不止,小的聽說柳娘子用銀針給她止住了吐,並第一時間診出喜脈,老夫人確保萬一,這才又請人去了秦府,請的秦娘子。”
沈工臣突然停了腳步。
他回頭去看,漆黑的夜色中,那盞燈籠樹下,已經沒了柳歲歲的身影。
他靜默地看了一瞬,接著收回視線,大步朝望月閣而去。
進了三房的院子,沈工臣便聽見正堂那邊傳來老夫人震怒的聲音“你和嬌蘭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當初可是你親自開的口要我找人去孟家求親,人孟家好好的閨女嫁到咱家來,你卻不知珍惜,將這院子弄得烏煙瘴氣一團糟,都這般了,還要往家中領人,晏哥兒,你怎地如此不讓人省心?”
沈工臣停在門外,三哥沈工晏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母親何必動怒?兒子除了多納了幾個妾,有哪點對不起她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