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看見雲南知轉了轉眼咕嚕,嘴巴一咧活像是熊孩子找到熊家長嚎啕起來。
“雲先生您終於回來了,雲少爺不知道去哪裡搞得渾身臟亂。我不過說兩句,嗚嗚~”
老毒婦演技尚可,故意仰起備受欺淩的豬頭臉幽魂似的嗚嗚哭,倒有幾分說服力。
就是她此刻眯眯眼、腫包臉外加涕泗橫流,哭起來醜得就像一幅會尖叫嚎哭的抽象畫,叫人辣眼睛又辣耳朵。
雲南知差點讓她拉住袖子,連忙不動聲色地後退幾步,熬了幾天夜的腦袋一陣陣突突疼。
九遊看見這老東西這麼會演哪裡能吞下這份苦,連忙站穩呱呱叫兩聲引人注意,又立馬用鳥翅膀尖指王嫂。
“明明是你偷優崽東西,看你這架勢哪天都給你搬空了!可憐優崽還要被你這老毒婦天天欺負,吃飯都吃不飽!這臉多白!多白!”
他氣呼呼地大叫,鳥翅膀卻輕柔地摸了兩下雲子優白生生的臉頰,又示意雲南知仔細看地上。
雲南知眯眯眼凝神望過去,遠遠看出點輪廓,這才發現那邊散落的不是垃圾,而是那些原本被或擺或掛在雲子優屋內的各種用品。
其中有一個變形金剛靜靜地躺在鞋子旁邊,已經壞了一條腿,沾上塵埃顯得灰撲撲的。
像是沒人管沒人要的小可憐。
他扭回頭發覺雲子優看向王嫂的目光裡滿是厭煩和警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男人抬手揉揉太陽穴。
因為雲子優情況特殊,不喜歡家裡多陌生人,且對被人透過監控盯視的感覺敏感,對家裡的監控表現出過明顯的排斥反應。
所以他隻單單雇了王嫂這一個保姆照顧兒子,雲家幾乎沒有其他人,更沒敢再擅自裝監控。
而他承諾給王嫂的報酬與待遇都十分優渥,算是個很好的差事。
哪能想到這保姆居然盜竊還可能喪心病狂地虐待自己唯一的兒子。
要不是今天有事提早回家……
不管怎麼樣,做錯事就得付出代價。
雲南知眸光沉沉地看著撒潑打滾、嚎哭不止的王嫂。
那邊雲子優如人形立牌般杵著,因頭次長時間接觸小動物有點不適應,下巴與脖子逐漸僵硬。
他默默收回變形金剛上的視線,手指微蜷扶一下因為激情辯論而有些站不穩的九遊,神色依舊平平。
大有“任你斥任你罵任你處罰,我皺個眉頭算我輸”的氣勢。
九遊正賣力哭慘,轉頭見崽子這樣風輕雲淡心裡多少有點恨鐵不成鋼。
【崽子配合一點哭個慘啊!腰背彎下來,掉兩滴眼淚,嗐算了還是我來吧,演戲!我九遊可是專業的!】
又是那道聲音。
和虎皮鸚鵡嘴裡吱呱叫出來的尖銳嗓調不一樣,這聲音如被陽光烘烤過的輕薄透紗般清亮柔軟,輕快中透著傲氣與愛護。
雲子優神色微怔,平緩的心潮一點點起伏,又被強行壓下,暗自道
不過一隻鳥而已。
他試圖說服自己,可身體卻很誠實地做出反應。
隻見竹竿似的少年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平日讓人無端畏懼的黑色瞳孔,因為過度削瘦而顯得空蕩蕩的衣服在一陣風中飄搖。
竟真流露出幾分淒慘可憐的姿態。
至於眼淚,恕他擠不出來。
雲南知瞥見少年低頭沉悶委屈的樣子覺得頭更疼了,心裡也升起些近日忙於工作、忽略兒子的心虛與後悔。
九遊深知做事大多不可一蹴而就,見雲南知表情似乎不妙,果斷咽下斥駁,打算按兵不動,徐徐圖之。
反正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趕走黑心保姆也指日可待。
他咂嘴蹭蹭雲子優不怕崽子,我會保護你。
雲子優垂眸沒有推開脖子邊的鸚鵡,神情平和淡漠,仿佛完全不在意它的觸碰。
隻是纖長微翹的睫毛卻隨著脖頸下巴處似有若無的暖融融觸感時不時抖動幾下。
躺在地上的王嫂雖一直在大聲嚎卻偷偷豎著耳朵眯眼觀察,聽見這該死的鳥賣慘心裡怒火高漲。
要是能化視線為箭,雲子優和九遊早被她萬箭穿心。
“哢噠。”門突然被再度打開。
幾人一鳥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