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友!看蝴蝶呀!”
九遊正要捂鼻子就聽到許意冉的叫聲。
他扭過頭看去,發現她已經跑到自己身邊,兩隻手掌虛虛交合,那雙眼睛正因欣喜而在陽光下明媚如洗,亮得驚人。
九遊把雲錦言恨不得懟進自己鼻孔的毛衫扒拉開,配合地歪頭湊過去,故作好奇地嗅嗅女孩玩得滿是泥的手,時不時還用微濕的鼻子觸碰她的手臂。
許意冉被蹭得發癢,縮脖子夾胳肢窩,但又怕手裡漂亮的蝴蝶會飛跑,不敢分開合十的手掌,隻遏製不住地笑彎眼“咯咯咯,友友,友友的鼻子會撓癢癢,好癢哦。”
旁邊跟著小跑進來的女人也“嘻嘻”笑,又湊過來一雙合在一起的手“我也有,我也有東西的,猜猜是什麼?”
九遊還沒來得及說話,許意冉已經迫不及待地搶答“是蝴蝶!”
在蜜罐裡泡兩天,就足夠讓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得到全世界。
此刻她臉上早沒了剛來時的怯弱忐忑,渾身都散發著花芽被陽光撫慰過後透出的愜意,眨眨大眼睛無聲地問女人對不對呀,快告訴我嘛。
而女人對上她期盼的眼神,卻略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又把手往前遞一遞“不是不是,猜錯了。”
“花?”
“不是。”
“葉子!”
“不是。”
九遊見她們玩得高興也不去打攪,就這麼在兩人的一問一答中扭過頭看向雲錦言,輕輕點頭。
雲錦言見他點頭表情一鬆“友友啊,我也不是想壓榨你。本來我們這是是有幾條警犬的,但前段時間送去體檢了。等它們回來還得過幾天,去彆的派出所借又不太方便……這件事就麻煩你啦!放心,我絕對給你罐頭!”
九遊揚起狗腦袋,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
哼!我是隻在乎罐頭的狗嗎?
我分明是關心那個丟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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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遊穿好胸背牽引繩,走向許意冉,邊吠叫邊上演“我氣我自己”來交代事情【冉崽,你們乖乖待在這,不要亂跑,等我回來。】
許意冉清脆的笑聲戛然而止,轉過身把手裡緊攥著的枯葉扔進垃圾桶,有些局促地絞絞兩根食指“友友彆生氣,我不調皮了,你帶我們一起走吧。
女人也複製粘貼她的動作,戀戀不舍地把掌心的鵝卵石扔進垃圾桶,嚅囁嘴巴“一起走。”
旁邊,被兩人一狗忽視的雲錦言看著他們無障礙溝通,眼睛微微張大,忍不住探頭去看九遊嚴肅的狗臉什麼情況,她們能聽得懂狗語?
俗話說,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給你留出一扇窗。
難不成這兩人的天賦,就加在不同物種溝通上?
不會吧不會吧,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嗎?
他腦補著撐下巴向同事揚揚腦袋,收到對方同樣驚愕的目光,才有些無奈地擺弄手裡的毛衫。
行吧,且等他們商量好,再出發。
而九遊見她們倆神色有異,頗有些不解地歪頭,差點穩不住憤怒的情緒,咂咂嘴道【不用啊,我很快就回來,你們出去也不方便呀。】
許意冉聽九遊拒絕自己的請求,眼裡的淚花瞬間浮出來。
但下一刻,她又抬手擦擦臉頰,似乎想要把委屈也擦沒,卻隻把自己擦成小花貓,抖著聲調問“那,那友友什麼時候回來,很快嗎?不會要很久吧?”
她說著淚花又開始翻湧,心底的恐懼感也在轉眼間從心底破土而出。
其實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奶奶故意帶出去丟過不止一次。
一次是偷偷丟在自家村的後山,一次是丟在隔壁村的田地裡,還有一次,乾脆就把她隨手推入後山的小溪裡。
奶奶一開始也騙她“乖乖待著”、“很快就回來”,後來就成了“賠錢貨,不準跟來”,再後來就是“討債鬼,死遠點還我們清淨”。
第一次,她努力回想媽媽說過的話,硬是獨自一人回憶著路線,從深山裡走到山腳下,從白天晃蕩到黑夜。
最後才巧遇自家村的村長,被抱著送回去。
她還記得村長蹲下來問她哪裡來、叫什麼的時候,她把村名和自己的名字念得有多大聲。
因為她媽媽說過,這兩個地方一定要記牢,不管是為了找路還是求救。
第二次,她故意裝作沒發現奶奶要扔自己的企圖,等看著奶奶跑走也偷偷跟上,然後躲在能看見屋子的樹林後偷偷藏了許久,才在天色暗下去時悄悄跑回自己的柴房,整夜失眠。